窗下流泉浣綠苔,窗前明月照寒梅,窗間有個人兒坐,一阕新詞酒一杯!
一個人,以一支燭,一壺酒,一卷書,一爐香,來消磨一段殘年臘月的三五良宵,這種意境,夠風雅,也夠凄涼,頗安靜,更頗孤獨!
坐在這所精雅小齋窗間的人兒,是一位劍眉星目、俊美英朗無比、年約二十左右的青衫書生,他放下手中的一卷“稼軒詞”,在身旁的“博山爐”中添了幾段檀香,擡頭目注中天皓月,微歎一聲,自言自語道:“流光荏苒,又是一年,莽莽天涯,伊人何處?祁連山的群玉峰頭,恐怕早已因塞上苦寒,一片雪白了呢?”
青衫書生獨語至此,一縷箫聲哀怨絕倫地劃破了空山月夜的沉沉靜寂!
箫聲才一入耳,青衫書生便即面色微驚,伸手壁間,取下一柄青鋼長劍!
果然箫聲嗚咽片刻以後,蓦地收歇,一絲幽幽語音随起,說的是:“三五夜,可憐宵,小紅何處教吹箫?顧青楓,你要是想找你的孟紅绡,卻為什麼不來找我?”
這絲語音顯然是發自一位妙齡女郎口内,但聽來似乎充滿了幽傷情緒?
青衫書生倒提長劍,身形微閃,便自窗内縱出,循聲撲往十來丈外的一大片背崖翠竹之間,輕靈迅疾,美妙無俦,分明一身内家上乘武功頗具火候!
翠竹間的一大塊平石之上,坐着一位長發垂腰、容顔絕美的黃衣妙齡女郎,手中執着一根“玉屏竹箫”,星目微楊,情思無限地凝視飄然縱落、卓立身前的顧青楓,仿佛關懷頗切?她含笑問道:“楓哥哥,你既知我來,卻帶劍則甚?經年久别,獨處中條,你大概總把你師傅所遺的‘子午神功’及‘天遁劍法’練好了吧?”
顧青楓知道這位手執“玉屏箫”的黃衣長發佳人,是當世武林中聲勢極大、最稱難纏的三元幫幫主“翻天怪叟”龐千曉的幼女,小字真真,因為她向來愛着黃衣,并極精劍術,江湖人物遂公送“黃衫紅線”的美号!
這時他那三尺青鋒尚自橫在手内,忽聽得龐真真嗔怪自己帶劍,不禁俊臉微紅,一面回劍入鞘,一面說道:“龐姑娘……”三字才出,便被那位“黃衫紅線”
龐真真打斷話頭,神情幽怨已極,凄然欲淚,目注顧青楓道:“楓哥哥,你為什麼老是對我這樣生份?何必叫‘龐姑娘’,叫我一聲真真,或是真妹好麼?”
顧青楓好似早知對方必有這番糾纏,劍眉微蹙,無可奈何地改口叫道:“真真,你知道孟紅绡如今在何處麼?”
龐真真聽得顧青楓竟對自己改口,不禁展顔一笑!但旋又柳眉頻蹙地,目注顧青楓道:“楓哥哥,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對我孟紅绡姊姊如此懷念?”
顧青楓正感覺這種問話太難作答之際,龐真真又複向他幽幽問道:“楓哥哥,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孟紅绡姊姊?是容貌生得沒有她美?還是箫吹得沒有她好?”
顧青楓何嘗不知這位“黃衫紅線”龐真真無論在風神、容貌、武功、心性等任何方面,均不輸于自己的心上人“紫清玉女”孟紅绡!他不禁長歎一聲說道:
“龐姑娘……”龐真真柳眉一聚,嗔聲說道:“又是這種最難聽的稱呼來了!楓哥哥,你若再叫我‘龐姑娘’,我便立時就走,并拒絕告訴你有關孟紅绡姊姊的要緊消息!”
顧青楓俊目凝光,看着這位對自己一往情深、癡纏不已的“黃衫紅線”龐真真,搖頭歎道:“真真,你哪一點也不弱于孟紅绡,隻是我認識她比認識你早了半年而已!”
龐真真此時本已盈盈欲淚,聞言不禁芳心大慰,星眸注處,睫毛上排着晶瑩小珠,破涕為笑問道:“楓哥哥,你是不是說,假如認識我在先,便會像你對孟紅绡姊姊一般對我好了?”
顧青楓覺得龐真真的這種楚楚神态委實太惹人憐,不禁連連點頭,龐真真見狀,便略移嬌軀,向顧青楓微笑說道:“楓哥哥,你且坐下,聽我把所聞有關孟紅绡姊姊的緊要消息相告!”
顧青楓一來因極欲得知去年與自己約定于年底在祁連山群玉峰頭相會、到時違約未來并失蹤經年的心上人“紫清玉女”孟紅绡的下落!二來也不忍過拂龐真真的情意,遂大大方方地與龐真真在石上并肩而坐。
龐真真見他居然聽話,不由慰然一笑,但舉動卻絲毫不涉輕浮,向顧青楓問道:“楓哥哥,去年年底孟紅绡姊姊未曾到祁連山群玉峰頭與你相會,你可知道她失約之故麼?”
顧青楓搖頭示意,龐真真繼續說道:“她是偶然遇到了她師伯碧慧神尼,因碧慧神尼塵緣已滿,即将坐化,欲将一冊珍藏已久的‘蕩魔寶錄’舉以相傳,但卻令孟紅绡姊姊必須盟誓,在未曾将‘蕩魔寶錄’中所載‘妙音神功’、‘大羅手’、‘摩诃劍法’三種曠代絕學悟透之前,不可因任何事故,緻使一刻中斷!
孟紅绡姊姊既欲恭送她師伯西歸,又因‘蕩魔寶錄’是武林中人夢寐難求之物,遂立時應允,以緻無法趕到祁連山群玉峰頭赴約!”
顧青楓聽得心内一寬,微笑說道:“原來她是有如此罕世奇遇……”龐真真又再柳眉雙蹙,接口叫道:“楓哥哥,你且慢高興,我孟紅绡姊姊雖獲奇遇,但随即又遭奇禍!”
顧青楓蓦然一驚,雙目炯炯神光凝注龐真真,急聲問道:“真真快說,孟紅绡身遭什麼奇禍?”
龐真真搖頭一歎,說道:“盂紅绡姊姊剛把‘蕩魔寶錄’全部記熟,碧慧神尼便即圓寂西歸,而正在孟姊姊替她這位師伯舉行火化之際,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