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星的出現對人類世界來說無疑是一件大事。
最早的超新星記錄是在公元前1300年的甲骨文上,最近的一次是在1987年,那顆超新星位于大麥哲倫星雲方向,在銀河系之外,距我們大約十七萬光年。
從天文學的角度來講,說這次超新星爆發近在眼前已不準确,應該是近在睫毛上。
但世界對它癡迷的時間也就是半個月左右,雖然科學界對它的研究剛剛開始,哲學界和文學藝術界由它産生的靈感還沒有發酵到足夠的程度,普通人已經重新埋頭于自己平淡的生活了。
人們對超新星的興趣,也僅限于玫瑰星雲又長到了多大,形狀又發生了什麼變化,不過這種關注已是休閑性質的了。
但對人類最重要的兩個發現卻很少有人知道。
在南美洲一個廢棄的礦井中,安裝了一個巨大的水槽,數量衆多的精密傳感器日夜監視着水槽内部靜止的上萬噸的水。
這是人類發現中微子努力的一部分。
當中微子穿透上方五百米厚的岩層後,它産生的某些效應,會在大水槽的水中産生隻有最精密的儀器才能覺察的微弱閃光。
今天在井下值班的,是物理學家安德森博士和工程師諾德。
諾德百無聊賴地數着岩石洞壁上在昏暗燈光下發亮的道道水印,嗅着井下幾乎飽和的潮濕空氣,覺得自己像是在墳墓中。
他從抽屜中拿出了私藏的威士忌,但旁邊的安德森先把杯子伸了過來。
以前博士是最反感在值班時喝酒的,為此他解雇過一名工程師,但現在他自己也無所謂了。
他們在這五百米深的地下守了五年,那神秘的閃光從未出現過,大家已失去了信心。
但就在這時,提示閃光出現的蜂鳴器響了,這是他們期待了五年的來自天國的聖樂!酒瓶掉到地上摔碎了,兩人撲到監視屏前,但上面漆黑一片。
兩人呆呆地對視了幾秒鐘,工程師先反應過來,沖出中控室來到大水槽邊。
那水槽看上去像建在地下的一幢沒有窗戶的高樓。
他從一個小圓窗向水槽中看,用肉眼看到了水中那幽靈般的藍色閃光。
這光對于靈敏的傳感器來說太強了,以至使它處于飽和狀态,所以在監視屏上看不到。
兩人回到中控室,安德森博士伏身到其它的儀器上仔細察看。
“是中微子嗎?”工程師問。
安德森搖搖頭:“這粒子有明顯的質量。
”
“那它到不了這裡,它會與岩層發生作用而被阻擋住的!”
“是發生了作用,我們檢測到的是它的次級輻射。
”
“你瘋了嗎?!”諾德盯着安德森大叫,“能在五百米深的岩層中産生次級輻射的粒子,要有多大能量?!”
斯坦福醫學院附屬醫院。
血液病專家格蘭特博士來到化驗室,取他前天提交的二百份血樣的化驗結果。
化驗室主任把一沓檢測結果表格遞給博士,說:“院裡好像沒有這麼多床位吧?”
“你在說什麼?”博士不解地看着主任。
主任指着那一沓表格說:“你從哪兒找來這麼多倒黴鬼,切爾諾貝利嗎?”
博士仔細看了幾張表格上的結果後大發雷霆:“粗心的郝斯先生,你他媽不要飯碗了嗎?我送給你的是研究統計用的正常人的血樣!”
主任盯着博士看了足有一分鐘,眼裡透出的越來越深的恐懼讓博士心裡發毛,他突然拉起博士向化驗室走去。
“幹什麼?你個白癡!”
“你快抽血,我也抽,還有你們,”他對周圍的化驗員喊,“都抽!”
超新星爆發一個月後,暑假就要結束了。
開學的前兩天,那所小學召開了本學期的第一次教務會議。
會開到一半,校長被叫出去接電話,回來時臉色變得十分凝重。
他對鄭晨示意了一下,兩個人在衆人驚奇的目光下來到會議室外面。
校長說:“小鄭,立刻把你那個班集合起來。
”
“什麼?他們還沒有入學呢!”
“我是說那個畢業班。
”
“這就更難了,那些學生已分散到五個中學,也不知他們現在入學了沒有。
再說,他們和我們還有什麼關系呢?”
“學籍科會配合你的,這是教委馮主任親自打來的電話。
”
“馮主任沒說集合起來以後幹什麼嗎?”
校長發現鄭晨并沒有完全聽懂他的話:“什麼馮主任,是國家教委馮主任!”
集合這個畢業班并不像鄭晨想的那麼難,這個班的四十三個孩子很快又回到了他們的母校。
他們是正在各個中學入學登記時被緊急叫回來的。
當這個已經解散的班集體重新會聚後,孩子們興高采烈,說中學真沒勁,還不如重上小學呢。
鄭晨和孩子們在教室裡等了半個小時,都不知道要幹什麼。
後來有一輛大轎車和一輛小汽車停在教學樓前,車上下來三個人,其中那個負責的中年人叫張林。
校長介紹說,他們來自中央非常委員會。
“非常委員會?”這個名稱讓鄭晨很困惑。
“是一個剛成立的機構。
”張林簡單地說,“你這個班的孩子要有一段時間不能回家,我們負責通知他們的家長,你對這個班比較熟悉,和他們一起去吧。
不用拿什麼東西了,現在就走。
”
“這麼急?”鄭晨吃驚地問。
“時間緊。
”張林簡單地說。
載着四十三個孩子的大轎車出了城,一直向西開。
張林坐在鄭晨的旁邊,一上車就仔細地看這個班的學生登記表,看完後兩眼直視着車的前方,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