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澤兩人。
于是金田一耕助就在小路中間等着,那兩人一走近,果然是竹藏跟了澤。
“花子在那裡嗎?”
金田一耕助熱心地問。
“他們說沒看見。
”
竹藏冷冷地回答。
“鹈飼在嗎?”
金田一耕助又追問了一句。
“是的,聽說才剛睡下,我本來想把他叫起問話的,可是,他們看起來很不友善,就隻好作罷了。
”
竹藏心中有氣地說。
“是女主人說的嗎?”
金田一耕助繼續追問。
“不是,是女傭跟我們說的,我真伯到他們家。
”
竹藏大概覺得不該在客人面前太放肆,于是苦笑着說。
金田一耕助曾聽理發店老闆說,志保有過一段時間拼命想挖竹藏,但竹藏舍不得情深義重的本家,惹得儀兵衛與志保十分不高興。
“竹藏,現在怎麼辦呢?”
金田一耕助有些不放心花子的安全。
“不能不管啊!本家都是女人……唉,早苗大可憐了。
”
竹藏一想到偌大的鬼頭家,竟要靠早苗一個人支撐,就難過得身體直發抖。
“啊……師父在那邊。
”
一直拿着燈籠不吭聲的了澤,突然指着不遠處忽隐忽現的燈籠說。
“我想跟師父談談,遇到這種事,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
“也好,我們一起走吧!”
于是三個人并肩向山上走去。
前面的人像聽見他們的腳步聲,就把燈籠提得高高的,金田一耕助也輕輕搖晃燈籠回應着,并加緊腳步追了上去。
越往山上走,風越大,三個人繞過一個彎道往西走的時候,風大得讓人頭都擡不起來了。
盤旋的山路上,前面的燈籠時隐時現。
三個人走過土地神廟時,遠遠看見前面的燈籠已經上了石階。
感覺好像是和尚吃力地向上爬着,影子在漆黑的夜空下忽明忽滅、緩緩遊動着。
當三個人到達寺前石階時,和尚終于爬上去了,燈籠光也消失了。
不一會兒,消失的燈籠光又出現在石階上面。
“了澤,了澤!”
和尚有點慌亂地叫着。
“來了!”
了澤在下面大聲回答。
和尚沒說什麼,接着又進了山門。
“怎麼搞的?師父好像有點慌張。
”
不知為什麼,金田一耕助突然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于是他搶在兩人前面往石階上奮力地登着。
也許是受到金田一耕助情緒的感染,了澤和竹藏也努力跟在他的後面爬上去。
這時,和尚又在上面搖着燈籠喊:
“了澤!了澤!”
這次他的聲音抖得比剛才還要厲害。
“師父怎麼了?”
“金田一先生在嗎?”
“金田一和竹藏都在。
”
“竹藏也在?唉!不得了,竹藏,快過來!”
和尚又回到山門裡面,三個人愣了一兩秒鐘,彼此面面相觑,又仿佛十分默契地一起往山門奔去。
金田一耕助最先沖進山門,看到和尚的燈籠在禅房前面搖晃着。
“師父,怎麼回事?”
“喔!金田一先生,你看那個,你看!”
和尚高舉着燈籠,抖着嗓子說。
一看之下,了澤與竹藏立刻發出一聲尖叫,僵立在禅房前。
金田一耕助雖然沒有尖叫,卻也感到非常震驚,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前面已經說過,正殿跟禅房之間的走廊前,有一棵古梅樹,在秋天裡,樹上既無葉,也無花,然而現在,向南邊伸展的樹枝上正吊着一樣可怕的東西。
那是花子!
一條和服的腰帶将她的膝蓋處綁住,另一端則纏在梅樹樹枝上,乍看之下像是一條倒挂在梅樹枝上的錦蛇。
她倒吊着的臉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燈籠的光線照在她的眼睛上,閃閃發亮,好像在嘲笑人們的這種大驚小怪。
在冷森森的黑夜裡,千光寺顯得特别陰沉,一隻夜枭如裂帛般叫了起來,劃破沉寂、黑暗,倒吊着的花子,在夜風中搖晃着身體,披散的頭發如黑蛇般拖在地上,和尚慌忙從懷裡拿出念珠道:
“南無釋迦牟尼佛、南無釋迦牟尼佛……唉……”
和尚那聲長長的歎息裡,還夾雜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話。
不過金田一耕助确實聽到和尚說:
“不管是誰,都對瘋子無可奈何啊!”
這句話在金田一耕助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