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現在要去祈禱所祈禱呀!你們不是要去搜山嗎?我馬上就去祈禱……我的祈禱很靈的,我相信你們一定抓得到壞人。
”
說完,月代滿面笑容地走出房間。
金田一耕助則目送着她的背影離去,事後回想起來,那卻是最後一次看到活着的月代了。
矶川警官又派人來催他。
“好,我馬上去,早苗……”
“嗯?”
金田一耕助不放心地盯着早苗說:
“月代就拜托你了,要多注意她。
”
早苗皺了皺眉頭,仿佛在說不用你交代我也明白該怎麼做。
“竹藏,你也要去搜山嗎?”
金田一耕助看了竹藏一眼。
“是的”
“我希望你留在這裡。
”
“可矶川警官已經派我帶一隊人去搜山,現在大概不能調換了。
”
這時候裡面突然傳來瘋子的怒吼聲,早苗歎了口氣說:
“今晚的舉動讓伯父很不高興。
”
金田一耕助目送早苗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種無以名狀的不安。
在竹藏的催促下,他往玄關走去,經過那間十坪大的房間時,順便往裡面看了看。
了然和尚跟了澤在靈堂前念經,荒木村長、村濑醫生和分家的儀兵衛、志保以及美少年鹈飼也都在場,這麼大的事情,連分家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一看到金田一耕助,荒木村長沉穩地說:
“啊!金田一先生,你也要去搜山嗎?”
“是的,我去一下。
”
“辛苦了。
我本來也應該去的,但今晚要守靈,等守靈結束後,我就去找你們。
”
“不用啦!怎麼方便就怎麼辦吧!”
金田一耕助的聲音在室内回蕩着,了然和尚依舊專注地念經。
出了大門,大隊人馬都出發了,隻剩下竹藏和矶川警官率領的那一隊人。
“金田一,出發吧!”
矶川警官看到金田一耕助終于走出大門,立刻大聲說。
“請等一下,我希望能留三四個人在這裡。
”
金田一耕助看看矶川警官,又看看本家的大門,對矶川警官請求道。
“為什麼?”
“萬一我們搜山找的那個男人逃到這裡來,那就糟了。
留三四個人監視房子四周,也許會好些。
”
矶川警官認為金田一耕助說的不無道理,于是他挑選出兩個人來監視本家四周的環境。
“現在出發吧!”
一看時間,已經是夜晚八點半了,天上繁星點點。
農曆初十的月亮挂在幹光寺後面的山上,飄飄悠悠。
一群人繞過鬼頭本家前面的坡路,往谷底走去,在往千光寺的盤山小路上,看得到一溜明晃晃的火炬正在往上爬着。
“警官,點那麼多火把去找,豈不是敵暗我明?”
金田一耕助有點擔心地說。
“火炬之後,還有一隊是不拿火炬的,兇手如果為了要避開拿火炬搜山的人,一定會掉進不拿火炬搜山組的陷阱裡。
”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矶川警官得意地說出他的計策。
“原來如此。
”
金田一耕助與矶川警官帶着隊伍,沿着谷底直奔天狗鼻。
左轉後,爬上剛才挖墓的年輕人跑下來的坡道。
要上折缽山隻有這條路可走。
竹藏率領的那一隊人點着火把,故意鬧哄哄地往上爬。
金田一耕助他們則隔了一段距離,默默跟在後面前進。
平常天狗鼻上面很少有人進出,因此路徑顯得十分狹窄,坡道也很陡。
天上雖然有月亮,也有繁星點點,還是有人會不小心被路上橫出來的樹根絆到腳。
轉過突出的岬角,整個視野變得寬廣起來,從折缽山的山腰到山頂,可以看到海盜遺留下的山寨。
在折缽山的這片斜坡上,到處可以看到搜山隊明晃晃的火把,猶如鬼火般緩緩移動着;人群猶如螞蟻,遠近四處傳來喧鬧的吆喝聲。
這一切是如此真實,卻又如此的虛幻,讓金田一耕助突然想起臨出發前聽到的那記清脆鈴聲,心中有一種怪異感覺。
屋外在搜山,屋裡在守靈。
蒼白臉色的早苗、像舞伎似的月代、禁閉室裡如野獸般怒吼的瘋子、鬼頭千萬太臨終的遺言……它們像電影般-一在金田一耕助腦中浮現,他的思緒也在飛速旋轉。
滿山的火把像要把整座獄門島燃燒起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