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定于早上九點正從海倫尼康機場起飛。
這是一架霍克公司的飛機。
凱瑟琳感到奇怪的是飛機上隻有她那麼一個乘客。
飛行員名叫龐特裡斯,他看上去約四十幾歲,是一個快活的希臘人。
他将負責一路上照料凱瑟琳并保證她的安全。
“再過幾分鐘我們就可以飛了。
”他過來通知凱瑟琳。
“謝謝。
”
凱瑟琳看他走進駕駛艙後在副駕駛座旁坐了下來。
她的心突然開始狂跳起來。
這是拉裡開過的那架飛機。
諾埃爾·帕琦當時也坐在我的這張位置上嗎?凱瑟琳此時覺得自己似乎馬上就要暈過去。
機艙的四壁開始向她壓了過來,她閉上眼睛後覺得連呼吸也很困難。
那一切都已過去,她安慰自己說。
德米裡斯說得對,那過去的一切都已無法改變。
飛機的引擎開始轟鳴,她睜開了雙眼。
飛機正在起飛,它正朝北往倫敦飛去。
這種飛行拉裡不知經曆過多少次?拉裡。
想到這名字,她的心跳就會被一種難以說清的矛盾情感所攫住。
往事又開始向她襲來,有甜蜜的,也有苦澀的……
那是1940年的夏季,也就是美國參戰的前一年。
她從美國西北大學畢業後就離開了芝加哥來到華盛頓找工作。
一天,她的同屋告訴她:“嗨,我聽說有一個工作你肯定會有興趣。
昨天晚會上有個姑娘告訴我說她打算辭掉工作回德克薩斯。
她在威廉·弗雷澤手下幹,他是國務院公關部的頭兒。
我也是昨晚剛聽說的,所以我想如果你去報名應聘那個肥缺的話,你肯定能擊敗其他所有的對手。
”
凱瑟琳趕到那裡時發現,弗雷澤先生的接待室裡已經擠滿了一屋子的候選人。
我不會有機會的,凱瑟琳心想。
通向裡間的辦公室被打開了,威廉·弗雷澤先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是一個很有魅力的高個子男人:一頭金色的鬈發,鬓角處略帶灰白;藍色的眼睛很明亮;強有力的下腭輪廓線給人以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感。
他走到那個接待秘書身旁說:“我需要一本《生活》雜志,是三、四個星期以前出的那一期。
封面上有一幅斯大林的照片。
”
“那我設法向雜志社去訂一本,弗雷澤先生。
”
“莎麗,參議員波拉先生正在電話上等着,我得把那份雜志上的一段文章讀給他聽。
我給你兩分鐘時間把雜志給我找來。
”他走進了辦公室并且關上了門。
聚在接待室裡的那些申請工作的姑娘們一個個都面面相觑,而後聳聳肩膀。
凱瑟琳站在那裡飛快地動着腦筋。
她随即轉身擠出了擁擠的接待室,一個女人在旁邊說:“好哇,一個走掉了。
”
約三分鐘後,凱瑟琳手裡拿着一本封面印有斯大林照片的舊《生活》雜志出現在接待室門口。
她走進去把雜志遞給了那個接待秘書。
五分鐘後,凱瑟琳已經坐在威廉·弗雷澤的辦公室裡了。
“莎麗告訴我你帶來了一本《生活》雜志。
”
“是的,先生。
”
“我猜想你不會這麼湊巧副好把那本舊雜志帶在手提包裡吧?”
“是的,先生。
”
“那你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把它找來的?”
“我去了理發室。
因為理發室和牙科醫院這種地方一般都有些舊雜志扔在那裡讓人消遣。
”
“你幹事兒總是那麼機靈嗎?”
“不,先生。
”
“我們會發現的。
”威廉·弗雷澤說。
她被錄取了。
凱瑟琳在弗雷澤這裡幹得很歡。
他是一個單男漢,而且很有錢。
他在社交場上很活躍,幾乎認識華盛頓的每一個人,《時代》周刊曾稱他為“本年度最合格的單身漢”。
凱瑟琳同他一起工作了六個月之後,他們就相愛了。
在他的卧室裡,凱瑟琳對他說,“我必須告訴你,我還是處女。
”
弗雷澤驚歎地搖了搖頭。
“這簡直有點令人難以相信。
我怎麼偏偏就碰上了你這個華盛頓唯一的處女?”
一天威廉·弗雷澤對凱瑟琳說,“上面要求我們為陸軍航空兵拍攝一部征兵動員片,目前這部片子已經在米高梅公司的攝影棚裡開拍。
我希望我去倫敦的這段時間裡,你去負責處理一下。
”
“我?比爾,我甚至連一架勃郎尼照相機都不會擺弄,更何況是一部影片了。
”
弗雷澤笑了笑,說:“一般人都這樣,不過你不用擔心。
他們有一個導演,名叫艾倫·本傑明。
而且軍方還打算雇用一批演員拍片。
”
“為什麼?”
“我獵想他們也許覺得士兵們勝任不了他們的角色。
”
“這聽上去就像在軍隊且一樣。
”
不過凱瑟琳還是乘飛機去了好萊塢。
攝影棚裡擠滿了臨時演員,他們絕大多緻都穿着不合身的軍服。
“對不起,”凱瑟琳向一個走過她身旁的男人打聽。
“艾倫·本傑明先生在嗎?”
“那個矮小的下士嗎,”他指了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