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臘,最負盛名的律師事務所當然要數特裡特西斯律師事務所了。
這家事務所的創建人早已退休,現在它屬于拿破侖·喬塔斯和他的幾個合夥人,而喬塔斯的傑出才幹自然就使他成了他們的掌旗人。
那些有錢人隻要一旦被人指控犯有謀殺罪時,他們就無一例外地都會去找拿破侖·喬塔斯幫忙。
多年來,他在自己的事業上已經取得了令人矚目的輝煌成就。
他曾經為許多棘手的死罪案子出庭辯護,但幾乎每次總是凱旋而歸。
前些天,他所經辦的阿娜斯塔西娅謀殺案使他的名字又一次赫然出現在世界各報紙的頭版頭條上。
本來,那是一場明擺着已經輸定的官司,可誰也沒料到他在最後會玩出這麼一手絕招來出奇制勝。
他這一招當然會冒很大的風險,但他意識到那是挽救他的當事人的唯一辦法。
當他回想起陪審團在他喝下那瓶有毒的止咳藥水後所流露出的驚恐神色時,不禁暗自覺得好笑。
他曾精确地估算過他的發言時間以便能拖到12點正好休庭。
這是至關重要的。
要是那天法官們突然改變了平時習慣的作息時間——拖到12點以後的話……他簡直有點不敢想象那将會導緻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事實上,後來出現的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幾乎差點要他的命。
退庭後,當喬培斯正匆忙地穿過走廊時,忽然一幫記者湧上來堵住了他的去路。
“喬塔斯先生,你怎麼知道那瓶藥水沒下過毒……?”
“你能解釋一下那是怎麼……?”
“你認為是否有人偷換了那瓶……?”
“阿娜斯塔西娅·薩瓦雷斯有過……”
“等一等,先生們。
我恐怕得馬上去廁所方便一下,随後我将會很高興回答你們的問題。
”
他急匆匆地沖到走廊盡頭的廁所門口。
門上挂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設備已壞。
”
一個記者仍然緊跟随他,“我看你得另找一個了。
”
拿破侖·喬塔斯尴尬地笑笑說:“我恐怕等不及了。
”他推開門走進去後就随手鎖上了門。
他的人就在裡面等着他。
醫生一見面就抱怨說:“我都有點等不及了。
銻這種東西發作得很快。
”随後向他的助手急切地命令說,“立即準備好口吸筒。
”
“好的,醫生。
”
接着醫生對拿破侖·喬塔斯說:“請在地上躺下,做起來也許不會太好受的。
”
“當我想到這是生死抉擇,”喬塔斯風趣地笑着說,“那麼這點苦頭也就不在話下了。
”
拿破侖·喬塔斯因為救了阿娜斯塔西娅·薩瓦雷斯夫人的性命而在瑞士銀行的帳戶上獲得了一百萬美元。
喬塔斯家住科羅納萊——雅典的一個景色優美的住宅區——一幢坐落在科孚島上的宮殿般的别墅。
他在巴黎還擁有一套私人公寓。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拿破侖·喬塔斯的生活應該說是一帆風順的。
在他的腦際裡,隻有一片陰雲至今還無法驅散。
一個名叫弗雷德裡克·斯塔弗洛斯的人,是他所裡新來的律師。
可夥計們總也容不下他。
“他最多不過是一個二流的貨色,拿破侖。
他沒有資格呆在像我們這種……”
“斯塔弗洛斯幾乎差點把我這案子給搞砸了。
這家夥是一個傻得……”
“你聽說了斯塔弗洛斯昨天在法庭上的表現嗎?這家夥差一點兒被法官逐出法庭……”
“該死的,你幹嗎不把這家夥解雇了、他在這裡明擺着是第五隻輪子。
我們不需要他,留他在這裡等于是砸我們的牌子。
”
拿破侖·喬塔斯對這一點内心是再也清楚不過了。
有好幾次,他都快忍不住地要把實情脫口說了出來:我無法解程他。
可他每次總是忍着性子耐心地向他的合夥人解釋,“斯塔弗洛斯今後會慢慢地熟悉業務的。
”
他的合夥人每次所能得到的回答就是這些。
一位哲人曾經說過,“隻要細心地留神你所希望得到的東西,你就會得到。
”
弗雷德裡克·斯塔弗洛斯,這位特裡特西斯聯合律師事務所的新夥伴終于如願以償。
但同時,他也因此而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之一。
他整天吃不進,睡不着,體重開始驚人地直線下降。
“你必須去醫院檢查一下,弗雷德裡克。
”他妻子三番五次地堅持要他去看醫生。
“你的氣色看上去真讓人擔心。
”
“不,我……那無濟于事。
”
他知道自己的病是無法通過醫療手段來治愈的,因為那是一種良心折磨在吞噬着他的健康。
弗雷德裡克·斯塔弗洛斯本是一個對生活充滿激情的青年。
他渴望發迹,雄心勃勃,并且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他曾經在雅典的貧民區,莫納斯特拉基的一個破敗、簡陋的寫字間裡沒日沒夜地為當地的一些窮苦的當事人辦理各種案件,并且常常是免費的。
直到遇見拿破侖·喬塔斯,他才在一夜之間突然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一年以前,斯塔弗洛斯在拉裡·道格拉斯夥同諾埃爾·帕琦謀殺妻子凱瑟琳一案的審理中擔任了拉裡·道格拉斯的辯護律師。
而當時的拿破侖·喬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