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
老子修道,無為,而無不為。
《史記·老子傳》曰:孔子适周,将問禮于老子。
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
且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
”孔子謂老子為乘風雲而上天之龍,不能知也。
商鞅信奉繩法。
《史記·商君列傳》曰:商鞅入秦,說秦孝公以帝道、王道比三代。
孝公怒鞅妄人耳,謂鞅所言之事久遠,不能待,賢君者,各及其身顯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數十百年以成帝王乎?鞅複以霸道、強國之術說孝公。
孝公悅,與鞅語數日不厭。
鞅以帝王之說試孝公,實欲變法。
太史公曰商君刻薄而少恩。
蘇秦、張儀善縱橫。
《史記·蘇秦列傳》曰:蘇秦至秦,說秦惠王可以強兵吞天下,稱帝而治。
惠王因方誅商鞅,疾辯士,弗用。
蘇秦遂往六國,說以霸王之事,以合縱抗秦。
《史記·張儀列傳》曰:張儀入秦見秦惠王,惠王以為客卿,與謀伐諸侯。
張儀以連橫,終破合縱。
太史公曰蘇秦、張儀長于權變,真傾危之士也。
孔子、孟子希望諸侯能克己複禮,與周王相安無事。
但諸侯多謂周王已形同虛設,故野心勃勃,貴智力而賤仁義。
秦始皇終以智力混一六合,但因不知建德,繼之以暴,結果旋即滅亡。
漢立,太中大夫陸賈說劉邦行仁政。
《史記·陸賈傳》曰:陸生屢說高帝宜崇《詩》、《書》,高帝罵之曰:“公居馬上而得之,安事《詩》、《書》!”陸生曰:“居馬上得之,甯可以馬上治之乎?向使秦已并天下,行仁義,法先聖,陛下安得而有之?”高帝不怿而有慚色,乃使陸生輯古今成敗事,著《新語》以為戒鑒。
文帝、景帝取道家上品,以無為為治,與民休息,但奸僞亦縱生。
武帝初立,欲有作為。
《漢書·武帝紀》曰:丞相衛绾奏曰:“所舉賢良,或治申子、商鞅、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政,請皆罷。
”《漢書·董仲舒傳》曰:博士董仲舒奏曰:“聖王之繼亂世也,掃除其迹而悉去之,複修教化而崇起之。
教化已明,習俗已成,子孫循之,行五六百歲尚未敗也。
至周之末世,大為無道,以失天下。
秦繼其後,獨不能改,又益甚之,故立十四歲而國破亡矣。
自古以來,未嘗有以亂濟亂,大敗天下之民如秦者也。
其遺毒餘烈,至今未滅。
今漢繼秦之後,雖欲善治之,無可奈何。
夫仁、義、禮、知、信五常之道,王者所當修饬也。
德施于方外,延及群生也。
”衛绾、董仲舒認為主張仁義的儒學是治世之說,而其它言談智力的門派是亂世之術。
武帝遂尊儒而抑諸子。
準确地說,武帝是以儒為主而以其它諸子為輔。
宣帝繼之。
元帝則獨好儒說,且又流下,西漢始衰。
東漢初中葉之君多能以文武為治,逮末葉之主,則荒疏政術。
《後漢書·黃瓊傳》曰:老臣黃瓊谏桓帝曰:王者處平世首當施德義,不施則颠;處亂世首當任智力,不任則危。
黃瓊詳釋德與智的關系,可桓帝分不出當來。
漢末人物,審其所學,可以斷其所為。
陳壽曰曹操“攬申商之法術,該韓白之奇策”,孫盛雲曹操“博覽群書,特好兵法”。
劉備臨終遺诏劉禅曰:“可讀《漢書》、《禮記》,閑暇曆觀諸子及《六韬》、《商君書》,益人意智。
聞丞相為寫《申》、《韓》、《管子》、《六韬》一通已畢,未送,道亡,可自更求聞達。
”(《三國志·劉備傳》注引《諸葛亮集》載先主遺诏敕後主)孫權說呂蒙和蔣欽曰:“孤少時曆《詩》、《書》、《禮記》、《左傳》、《國語》。
至統事以來,省三史、諸家兵書,自以為大有所益。
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學必得之,宜急讀《孫子》、《六韬》、《左傳》、《國語》及三史。
”(《三國志·呂蒙傳》注引《江表傳》)可見,曹操、劉備、孫權等多能融會諸家,不偏執一端,既适安生于太平,亦易崛起于土崩。
像皇甫嵩、劉虞、孔融等皆為儒者,可為治世良臣,不善亂世鬥智力。
最後順便一提,我覺得李宗吾窮閱史書、諸子,抽繹出的厚黑學,不過是望文之臆;他說的曹操黑,劉備厚,孫權半黑不厚,是貌合而神離。
其實,曹操、劉備、孫權等在東漢末年的亂世裡主要施行的就是智力、權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