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生産隊繼續參加農業生産勞動,對我來說“打擊”并不大,隻是有點“遺憾”。
我白天幹着繁重的體力勞動,晚上在家裡的“實驗室”研究植物——我已經認識了兩千多種植物的名稱及它們的藥性、功能等,自學的化學知識開始有了“用武之地”,便用各種“土辦法”提取這些植物根、莖、葉、花、籽、果的有用成分,并進行初步的利用設計。
到山區當代課老師之事,沒有得到父母的支持,隻好作罷。
托老天爺的福——我插隊的第二年春耕時碰上“倒春寒”,雖然秧苗凍死了不少,但有經驗的老農說:“早爛秧,谷子漲破缸”,這一年夏季糧食果然大豐收,市場上“黑市”大米每市斤一毛六,比國家“牌價”高不了多少。
公社黨委書記在每一天晚上的“聯播節目”(每個生産隊都得按“政治任務”組織收聽)裡大講人民公社的優越性,号召辦大食堂,“準備大踏步走進共産主義”。
隊裡幾個年紀較大的農民卻心有餘悸,向隊長建議利用房前屋後多種瓜果:“萬一再出現10年前的饑荒”,“瓜菜代”有備無患——10年前這裡流行着一個民謠,至今孩子們還在念着:
天公下紅雨,
大水淹田土;
政府來救濟,
救濟救幹部。
真正的農活我其實掌握得并不多,但插秧卻是我的“拿手好戲”,可以一口氣在田中央插上100多米長的秧苗成一條直線,不必站起來(實際上站一次,秧苗“線”就要彎一次)。
鋤頭活我覺得最難學,如果讓我“鋤花生”(在花生地裡除草的農活,隊裡把它叫做“鋤花生”),我會真的把花生都除(鋤)掉。
有一次幹的農活是“劈田埂”,我一鋤頭劈下去,一窩蜥蜴竄出來,我吓一跳,隊裡的農民們圍過來把它們全部活抓,将小蜥蜴放在手心拍打變成紅色,生生的吃了,他們說生吃小蜥蜴“補身體”,我看得目瞪口呆。
肥大的母蜥蜴被熬成湯,每個人中午時都喝了一小碗,味道确實鮮美。
“上山下鄉一周年紀念日”我如約參加,向生産隊隊長請了一天假,拿着“準假證”到大隊部打了一張“路條”。
大隊文書把我的姓寫成“黃”,我也不計較,反正我奶奶姓黃,媽媽也姓黃,以後自己的“老婆”也極有可能姓黃,無所謂。
走了3公裡到車站買到兩毛錢的車票,等了兩個小時車不來,幹脆走路到古鎮,浪費了“準假證”、“路條”和車票,而且拐到車站還多走了2公裡,想想真不合算。
走到小鎮時天已經黑了,去常田縣插隊的同學少來了3個人——一個老爸剛餓死不久,還在“丁憂”;一個湊不到路費,來不了;還有一個女同學被大隊支部書記**,無奈嫁給書記的兒子,“無顔”來見老同學。
張水晶家附近的房子已經被農民拆了種菜,不久就要拆到他家了。
聚會籠罩着一層陰影,以前每一次聚會嘻嘻哈哈的景象不見了。
有個同學說他春節時貼的對聯是:上聯——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下聯是——嚴重的問題是教育農民;橫批是——誰教育誰。
不知是哪個同學從包裡掏出了兩本手抄書《第二次握手》和《少女日記》,大家傳閱着看,氣氛才慢慢好一些。
張水晶開了個頭,同學們輕輕地哼(後來變為唱)起了《南京知識青年之歌》:
藍藍的天上,白雲在飛翔。
美麗的揚子江畔,是可愛的南京古城,我的家鄉!啊!……長虹似大橋直插雲霄橫跨長江,雄偉的鐘山下是我可愛的家鄉。
告别了媽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