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了。
夢軒轉過頭來,在珮青耳邊說:“珮青,我要吻你。
”“現在嗎?”“是的。
”“在這兒?”“有什麼不可以?”“哦,沒有什麼不可以。
”她微笑的,做夢般的說。
她轉過頭來,他深深的吻住她。
小船優遊自在的在水面蕩漾,月亮隱到雲層後面去了。
回到家裡,吳媽已經給他們舖好了床,桌上放著兩杯剛泡好的、清香繞鼻的茶。
放下了淡紫色的窗簾,一屋靜幽幽的紫色,充滿了浪漫氣息。
微風拂動著,窗紗上映滿了花影,紫色的燈罩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睡蓮。
珮青坐在梳妝台前面,用刷子刷著那一頭長發,夢軒站在她的身後,從鏡子裡望向她。
她的刷子停住了,兩人在鏡子中四目相矚,良久良久,他把頭埋進了她的長發裡,吻著她的脖子。
扳過她的身子,他的唇在她耳邊胸前移動,熱熱的氣息像電流般通過她,她顫抖著,用手攬著他的頭,渾身發熱而悸動。
他的頭往上移,嘴唇和她的膠合在一起,身子貼著身子,兩人都感覺得出對方的緊張。
擡起頭來,他望著她那發紅的雙頰和光亮的眸子,紫色光線下,她的臉柔和如夢。
那眼底充滿醉意盈盈的水光,嘴邊帶著抹嬌羞怯怯的柔情,他不能抑制自己的心跳,感到從每根骨髓裡冒出喜愛和占有的欲望。
雙手圍著她的腰,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彎裡,他輕輕的問:
“想不想睡?”她轉開了頭,一抹嫣紅一直從面頰飛上了眉梢,她像個初做新娘的少女,那樣含羞帶怯,又柔情萬斛。
“來吧!”他牽著她的手。
月光映滿了窗子,微風在水面林間軟語呢喃,幾縷花香被春風送進了窗欞,一屋子蕩漾的春意。
遠方有不知名的鳥兒,在啁啁啾啾的輕訴著什麼,間或還有一兩聲深夜的汽車喇叭,打破了寂靜的夜。
床頭櫃上豎立著一盞紫色的小燈,燈下有一個長著翅膀,手裡握著小弓小箭的愛神邱彼特。
珮青的頭俯靠在夢軒的肩上,枕著他的手臂,靜靜的躺著。
夢軒低喚了一聲:“珮青!”“嗯?”“還沒睡著?”“睡不著,”她側過頭來望著他。
“幸福好像來得太快了。
”
“不,太慢了,整整一年半。
”
“我沉睡了一年。
”她不勝低回:“當我神志不清的時候很可怕嗎?”“不,你從來沒有可怕的時候,隻是像個做夢的小女孩。
”
“我現在還在做夢,”她翻轉身子,用手臂繞著他。
“別對我變心,夢軒,我太弱了,隻能依賴你給我生命。
”
“你放心,你不弱,我的生命在你身上。
”他想起她曾經幾乎死去,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沒什麼。
”他攬緊她,吻著她,似乎怕她會突然消失掉。
“珮青,你知道嗎?你是個渾身燒著火的小東西,那麼熱,你會把鋼鐵都燒熔了。
”她噗哧的輕笑了一聲。
“笑什麼?”他問。
“以前,伯南說我是一塊北極的寒冰,已經凍結了千千萬萬年了。
”“那因為他是北極,碰著他隻能結凍。
”
“你呢?”她對他微笑,“你是熔爐,我生下來就為了等待和你相遇。
”“仍然遲了一步。
”他歎息了一聲。
憂郁不知不覺的從窗外溜了進來,兩個人都突然沉默了,一層散不開的陰霾罩在他們的頭上。
好一會兒,夢軒擔憂的喊:“珮青!沒有不高興吧?”
“沒有。
”她的語氣稍稍有些生硬。
“為什麼不說話?”“我在想……”她沉吟的望著他,突然說:“你太太知道我們的事嗎?”“不,大概不知道。
”她沉默了,他問:“怎麼?”“不怎麼,”她習慣性的咬咬嘴唇,慢慢的說:“以後會不會出問題呢?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
“我會找機會告訴她,她會同情這段感情,她是個善良的女人。
”他說。
“總之,你別煩惱吧,珮青,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的。
”她不語,半天,才幽幽然的長歎了一聲。
“唉!”“珮青!”他歉疚而擔心的喊。
她用手支起身子,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他,然後,她的頭俯了下來,她的唇壓在他的唇上,輕輕的說:“不管怎麼樣,夢軒,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
他的胳膊溫柔的抱住了她,好溫柔好溫柔。
熄滅了燈,滿窗月色映著窗簾,淡紫色的光線罩住了一屋子靜幽幽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