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堂的堂主蹤迹,時現關中,并在‘華山’、‘骊山’等處的深夜之間,常常可以看見‘氤氲教主’所乘坐的那頂‘氤氲大轎’。
”
項小芸聽完艾皇堂聽說,表示同意地,點頭笑道:“倘真如此,确實可以确定‘銷魂堡’必在關中,我們‘龍門’事了,便縱辔西行,一覽‘華山’景色。
”
說到“華山”二字,項小芸忽然玉面飛霞,耳根發熱。
因為她想起“崤山”分手之時,“虎皮裙”虞大剛向自己所訂“重陽”前後的“華山下棋亭”之約。
對于這樁約會,自己早已決心不赴,誰知如今居然又要前往“華山”,萬一途中巧遇,豈不……
艾皇堂知道項小芸一向豪邁無俦,從不作女孩兒的忸忸之态,如今忽然滿面飛霞,嬌羞欲絕,不禁深覺詫異。
他心中雖然驚奇,口中卻又不便動問,隻好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色,向項小芸愕然凝視。
項小芸蓦然想起,自己此時是一副男孩兒家打扮,“虎皮裙”虞大剛與自己不過初交,未必認得出自己易钗而弁的本來面目。
既然他未必認出,則“華山”可去,連“鹞子翻身”下的“下棋亭”也去去何妨,倘能利用機會,正好設法把那驕傲得令人可恨的虞大剛,氣他個一佛涅磐,二佛出世。
項小芸想到得意之處,那滿面嬌羞,自然消失,換成一副傲容。
也正在此時,她發現“神行酒丐”艾皇堂,以一種驚詫之色,凝視自己,遂含笑搖頭說道:“艾老人家,你這樣看我作甚?我已經想出了對付他的辦法了呢。
”
艾皇堂原本就在驚愕,再聽了她不知所雲的這兩句話兒,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地,瞠目問道:“項……虞老弟,你想出了甚麼辦法,準備應付誰呢?”
項小芸臉上又是烘的一熱,暗想自己怎麼有點神魂颠倒,竟以為艾皇堂知道自己的心中隐事,才向他沒頭沒腦地,說了那幾句話兒。
事既如此,隻好索性胡扯,求個張冠李戴地,應聲答道:“老人家,這還用問,自然是應付那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
艾皇堂信以為真地,又自問道:“老弟想出了甚麼應付妙策?”
項小芸聞言,又拿“虎皮裙”虞大剛當作對象地,柳眉雙挑,沉聲答道:“投之以桃李,報之以瓊瑤,但投之以木石,卻又自當報之以鋒刃,我打算以驕傲對驕傲,以冷淡對冷淡,他把我氣個一佛涅磐,我就把他氣個二佛出世。
”
艾皇堂苦笑叫道:“虞老弟,你與我打的是甚麼玄機禅語,老化子根器遲鈍,有些參不明,悟不透呢。
”
項小芸失笑答道:“古之大儒,對事尚‘不求甚解’,道家每稱‘天機不可洩漏’,佛門‘不可說,不可說’,足見世間難得是糊塗,老人家何必一定要參得明,悟得透,弄得清楚則甚?常言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老人家隻消超然事外,冷眼旁觀,便自會知道我要對付的是誰,以及怎樣以驕傲對驕傲,冷淡對冷淡了。
”
艾皇堂聽她既稱是要對付群魔,又要自己超然事外,言語中充滿矛盾,不禁緊蹙雙眉,料不透這位“紅粉霸王”的葫蘆之内,究竟賣的甚麼藥?
項小芸見艾皇堂被自己弄得迷迷惑惑地,那份納悶神情,心中暗暗好笑,微剔雙眉,朗聲叫道:“老人家,你不必胡亂猜測,俗語說得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要對付的人兒,就在眼前不遠。
”
艾皇堂怪叫一聲,揚眉問道:“就在眼前不遠?難道老弟是要對付我麼?”
項小芸微微一笑,臉兒略偏,把兩道凜若寒霜,鋒于利刃的炯炯目光,投向六七丈外,一片樹林之中,真氣暗提,揚聲叫道:“林中朋友,你們兩位來此已有半盞熱茶時分的了,離得那麼遠,聽話何等吃力?無論是神是鬼,均請現現全身大駕,讓我們瞻仰瞻仰。
”
艾皇堂聽得臉上微紅,心中又驚又愧。
項小芸一面與自己互相說笑,一面卻把來人人數,到達時間,及隐藏地點,均聽得清清楚楚,這份耳音之聰,委實罕世少有,但自己的懵然無覺,也委實太以汗顔。
驚愧至此,林中果然閃出兩條黑影,疾如電掣地,掠到面前。
行家一伸手,固然便知有沒有,但行家一伸腳,也何嘗不足以使人衡斷出有多少斤兩?是甚麼角色?
這兩條黑影閃身移步之間,雖均輕靈快捷,身手不凡卻使艾皇堂一望而知,其中一人,是位較項小芸未遑多讓的絕世高手,另外一人則差了兩籌,約莫與自己仿佛。
這兩人一到而前站定,是一位空着雙手未攜任何兵刃的矍铄老翁,一位腰間插一枝“文昌筆”的中年儒士。
項小芸腹中充滿了由情愁所化怒火,本想在來人身上痛痛快快地,發洩發洩!但一見來人之後,卻微抱雙拳,含笑說道:“我以為是甚麼江湖宵小,潛伏暗中,對我們有甚不利圖謀?原來竟是金老莊主,和羅朋友,請恕我适才言語之内,多有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