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了解到就在同一天吉裡亞諾曾回過家,這樣兩下一合計,他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
指揮官洛克菲洛每天早上要到理發店去刮臉。
在一般交談中理發師似乎不可能向這位警察透露情報,不過皮西奧塔對此卻堅信不疑。
他派出密探整天在理發店四周轉悠,和弗裡塞拉一起在理發師放在店門口街上的小桌上打牌。
他們還一起喝酒,談論政治,大聲笑罵路過的朋友。
經過幾個星期時間,皮西奧塔的密探搜集到更多的情況:每當弗裡塞拉為指揮官理發刮臉時,他總愛吹吹口哨,而且總是吹他最喜歡的那首歌劇中的詠歎調,有時或者打開他那橢圓形的大收音機,收聽羅馬電台播放的歌劇錄音;而且總會有那麼一會兒功夫他要把頭湊到指揮官耳邊低聲說點什麼。
如果你不起疑心的話,會認為這隻不過是理發師為了讨好中顧而作出的謙恭之态。
可是有一次,皮西奧塔的一位密探看到指揮官付了一大疊裡拉的服務費,錢是疊着的,理發師把它放進自外套裡面馬夾的特制袋中。
這位密探和一個同伴進去逼他把錢拿出來看看,一共有一萬裡拉。
理發師一口咬定說這是過去好幾個月時間的服務費,密探裝作信以為真的樣子。
在山中宿營地裡,皮西奧塔當着特拉諾瓦,帕薩坦波和西爾威斯特羅下士的面,把了解到的情況向吉裡亞諾作了彙報。
吉裡亞諾聽完之後,來到一處能俯瞰蒙特萊普的山崖邊,雙眼緊緊盯着下面的小鎮。
自從吉裡亞諾記事時起,弗裡塞拉就是這個小鎮的一分子。
小時候為了行堅信禮他曾去弗裡塞拉那裡理過發,理發師還送他一枚小銀币作為禮物。
他也認識理發師的妻子和兒子。
每次在街上遇見他,理發師總是大聲和他開玩笑,并且總要問起他的父母。
可是現在,弗裡塞拉破壞了這神聖的保密禁規,向敵人出賣秘密,成了警方收買的奸細。
他怎麼這麼蠢呢?而他吉裡亞諾現在又該如何處置他呢?激戰中打死警察是一回事,而冷靜地處死一位叔伯長輩完全是另一回事。
21歲的吉裡亞諾第一次感到難以下狠心。
吉裡亞諾轉身對大家說:“從我小時候起,弗裡塞拉就認識我了,阿斯帕紐,你還記得我小時候他還給我檸檬冰塊吃呢,也許他隻是跟指揮官聊聊而已,不是真的告密,這和我們告訴他我要回鎮的消息,然後他去向警方報告不同,也許他隻不過是猜猜而已,而指揮官又給他錢了,他就收下了。
有人給錢,誰會不要呢?”
帕薩坦波眯縫着雙眼盯着吉裡亞諾,像一隻兇殘的鬣狗面對着一隻臨死的獅子,估量着何時時機成熟,可以猛撲上去撕下一塊肉來而不會有什麼危險;特拉諾瓦嘴唇上挂着一絲微笑,微微地搖了搖了頭,好像在聽一個小孩講述一個天真的故事一樣。
隻有皮西奧塔正面答道:
“他就像是一位教士去逛妓院一樣,罪不可赦。
”
“我們可以警告他一下,”吉裡亞諾說,“我們可以把他争取過來,必要時讓他向官方提供假情報。
”他自己說這話時,也明白這樣不對,由此而産生的後果,他無法承擔。
皮西奧塔滿腔怒火地說:“你為什麼不給他送點禮呢――一袋谷物,或是一隻雞?圖裡,我們的性命,還有這山裡所有兄弟的性命,全系于你一身,全靠你的勇氣,你的意志,你的指揮來保證。
如果你寬恕弗裡塞拉這樣的奸細,叫我今後怎麼繼續跟你幹?對于一個違反保密禁規的人,‘聯友幫’用不着找這麼多的證據,早就會把他的心肝吊在理發店門口的紅白條紋圓筒招牌上了。
如果你這次放過了他,那些貪婪的奸細就會以為,他們告一次密不會受到處罰。
而其中某個‘一次’就會送我們的命。
”
特拉諾瓦講得更是有理有據:“弗裡塞拉是個愚蠢的小醜,是個貪婪奸詐的家夥。
要不是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他充其量也不過是個鄉村無賴,現在他卻是個相當危險的人物,放過這個家夥是愚蠢的――他不會明智地改邪歸正,重新做人的。
他會認為我們隻不過是一群獎懲不明、紀律松散的烏合之衆。
其他人也會有這種看法的。
圖裡,你已經使蒙特萊普的‘聯友幫’受到很大壓制,他們的活動大大收斂,象‘聯友幫’的昆德納,雖然還口出狂言,但行動卻相當謹慎。
如果這次你不把弗裡塞拉處死,‘聯友幫’覺得你軟弱可欺,還會不斷尋釁滋事。
警察也會消除恐懼,更加大膽狂妄,也更加危險。
連蒙特萊普的老百姓也要小看你了。
因此,不能讓弗裡塞拉活下去。
”特拉諾瓦幾乎是無可奈何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吉裡亞諾邊聽邊思索着。
他們說得對。
他注意到帕薩坦波的目光,也看透了他的心思。
如果不處死弗裡塞拉,帕薩坦波是絕對靠不住的。
現在不可能再返回到古代,成為沙勒曼的騎士,像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