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鋸短而成的短筒獵槍當時十分流行。
這樁案子很快便懷疑到帕佩拉的頭上。
然而,帕佩拉因為與警察頂撞了幾句被抓了起來,在謀殺案發生的那天晚上,他在貝拉姆波兵營的牢房中安安穩穩地過了一夜。
有人傳言說,這是古老的黑手黨複活的第一個迹象,因為帕佩拉是吉多-昆德納的姻親,他買通了“聯友幫”來幫助解決這一争端。
帕佩拉牽着母騾來到平台前,孩子們呼的一下全圍了上來,帕佩拉隻得軟軟地罵幾句,偶爾輕揮手中的鞭,把他們驅散。
孩子們見帕佩拉帶着舒心的微笑在他們頭頂上打響鞭,便趕忙躲開了。
白臉驢子嗅到台下母騾的氣息,叫着想掙脫拴住它的繩子。
圖裡和阿斯帕紐在孩子們的笑鬧聲中拉着驢子立了起來。
與此同時,帕佩拉在調動母騾,讓它将後部對着平台邊。
這時,理發師弗裡塞拉也走出他的理發店來湊熱鬧,指揮官跟在後面,一副傲慢自大的派頭,一邊走一邊還揉着他那光溜溜的紅臉膛,他是蒙特萊普鎮唯一每天刮臉的人,連平台上的吉裡亞諾遠遠也能聞到理發師灑在他身上的濃烈的花露水味。
洛克菲洛指揮官内行地掃了一眼彙集在廣場上的人群,作為地方警察分隊總計12名士兵的指揮官,他對維持本鎮的法律秩序負有重任。
聖-羅莎莉節一直是事故多發時期,他已經命令一個四人巡邏組為廣場值勤,可他們竟然還沒有到。
他也注意到了牽着那頭“神奇母騾”的小鎮恩人帕佩拉。
他敢斷定是帕佩拉讓人殺死他的鄰居的,那些西西裡野蠻人迅速抓住了他們獲得神聖的自由的機會。
指揮官冷冷地暗道,他們會後悔失去墨索裡尼的。
與“聯友幫”相比,這位大獨裁者就像是另一位溫柔的聖-弗朗西斯一樣讓人懷念。
理發師弗裡塞拉是蒙特萊普鎮上很會逗樂子的人。
沒事幹的閑人都聚到他的理發店來聽他說笑話,傳小道消息。
他是那種甯可馬虎顧客、不能馬虎自己的理發師之一。
他的唇須修剪得非常仔細,他的頭發搽了潤發膏而且梳理得一絲不亂,可他卻長着一副木偶劇中小醜的睑:蒜頭鼻子,大嘴咧開像一扇敞開的門洞,下颔扁平。
這時,他大叫道:“圖裡,把你們的牲口牽到我的店裡來,我給他們灑點香水。
那樣你的驢子會認為它在跟女公爵作愛呢。
”
圖裡沒有理他。
他小的時候弗裡塞拉曾給他理過發,可是理得太難看了,他母親隻好把這活兒接替過來。
但他父親仍舊去弗裡塞拉那兒理發,一邊聽聽鎮裡的傳聞,一邊說些自己在美國的見聞,也讓那些人都肅然起敬。
圖裡-吉裡亞諾不喜歡這位理發師,因為弗裡塞拉曾經是一名強硬的法西斯分子,而且據說還是深得“聯友幫”信賴的人。
指揮官點燃一支香煙,沿着貝拉街大搖大擺地走了。
他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吉裡亞諾,這一疏忽使得他後來後悔不已。
毛驢這時正竭力掙紮着想從平台上跳下去,吉裡亞諾松了松繩子好讓皮西奧塔把毛驢牽到平台邊上,使它站到“神奇母騾”所在位置的上方。
那母騾的屁股正好略高于平台邊。
吉裡亞諾又松了一點繩子。
母騾打了個響鼻,在毛驢向下插進去的同時使勁将臀部往後抵着。
毛驢用前腿抱着母騾的後腰,又痙攣般地向前躍了躍,毛驢那塊白色皮毛的臉上帶着令人發笑的極度滿足感,懸在半空中。
帕佩拉和皮西奧塔笑着看吉裡亞諾狠命地拉着繩子,将那軟塌塌的毛驢拴回到鐵柱子上。
人群一片歡騰,高呼賜福。
孩子們早已四散而去,尋找其它的樂趣了。
帕佩拉還在笑着,他說:“要是我們全都能活得像毛驢似的,啊,那該有多好!”
皮西奧塔魯莽地說:“帕佩拉先生,那我就讓你背上竹子,背上裝橄榄的籃子,每天抽打你趕八個小時的山路,那就是毛驢的生活。
”
帕佩拉對他怒目而視。
皮西奧塔旁敲側擊,嫌他給的工錢太少。
帕佩拉從來就不喜歡皮西奧塔,他本來是把這活兒交給吉裡亞諾一個人幹的。
蒙特萊普鎮上人人都喜歡圖裡,可皮西奧塔就不同了。
他的嘴巴太尖刻,整天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而且十分懶惰。
他确實有肺病,可那不能成為借口。
因為他仍然吸煙,勾引巴勒莫的放蕩女人,整天把自己打扮得像個花花公子。
他還留着那花哨的法式小胡子,他會咳死,帶着他那肺病下地獄的。
帕佩拉這樣想,把200裡拉給了他們。
吉裡亞諾誠心表示感謝,帕佩拉牽着母騾踏上了返回自己農莊的路。
兩個年輕人也解下毛驢,牽回吉裡亞諾家。
毛驢的工作才剛剛開始,還有許多不那麼惬意的活兒在等着它。
吉裡亞諾的母親早早做好午飯等着兩個年輕人。
圖裡的兩個姐姐,瑪麗安尼娜和吉烏塞皮娜,正幫着媽媽做晚飯時吃的餡餅。
雞蛋和面粉摻在一起,在刷過紫膠的方木闆上揉成一座小山似的面團,然後用刀在面團上切一個“十”字花樣來淨化它。
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