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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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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決未料到,我對他的寵愛,會把他變成了我太太,以及培中培華的眼中釘,他們開始造他的謠,開始背後批評他,開始說他來路不明,及各種閒言閒語。

    他十八歲,幫我建了這座風雨園,他那橫溢的天才,使我作了一個最不智的決定,我帶他去我的紡織工廠,我介紹他和我手下的人認識,為了堅定他的身分,我甚至在他二十歲那年,就讓他在公司中挂上了副經理的職位,而培中培華呢?我卻未作任何安排。

    結果,這事引起了我太太和培中培華那樣的不滿,他們開始聯合起來對付若塵。

    那時,若塵正瘋狂的迷上了文學,他買書,看書,吞噬著知識,一面在大學裡攻讀文學。

    他那麼忙,我常常不知他在忙些什麼,等有一天我調查他的工作情形時,才知道他竟在公司中挪用了一百萬元的巨款。

    ”他喘了口氣,蕭索的搖了搖頭。

    “這件事激怒了我,我開始嚴酷的責備他,你知道,我的脾氣一向暴躁。

    培中又在一旁煽動,使我的火氣更旺,若塵和我爭吵,說他根本不知道錢的事,但我暴怒中不聽他解釋。

    培中一直在一邊加油加醬的說些風言風語,于是,若塵對我大喊: “我是個來路不明的雜種,你們早已看我不順眼,現在又污蔑我偷了你的錢,我告訴你,我恨你的錢!恨你的姓,恨我自己的身世!我已經恨了二十一年了!從此,我不要再見到你們!不要見任何姓耿的人!” “他一怒而去,那是他第一次離家出走。

    你可以想像,我那暴怒的個性,如何容忍這樣的沖撞,尤其,沖撞我的,竟是我最寵愛的兒子!可是,半個月以後,我查了出來,那筆一百萬元的款項,竟是我太太和培中培華聯合起來的傑作,我那倒楣的私生兒子,根本毫不知情!” 老人歎了一口長氣。

    江雨薇聽呆了,她已忘了幫他按摩,隻是癡癡的看著老人的臉。

     “後來呢?”“咳,”老人輕喟了一聲。

    “我太驕傲了,驕傲得不屑于向我的兒子認錯,我把所有的火氣出在我的兩個大兒子身上,我強迫他們去把若塵找回來。

    培中培華懼怕了,他們找到了若塵,若塵卻拒絕回來,無論怎麼說,他堅決拒絕。

    若塵既不回家,我在暴怒之餘,趕走了我太太,趕走了培中培華,我登報要和他們脫離關系,我這一登報,卻把若塵逼回家來了,我至今記得他站在我面前的樣子,聽到他當時說話的聲音: ‘爸爸,你對于我和我母親,已經造成了一個悲劇,別再對培中母子,造成另一個悲劇吧!’” “唉!若塵既已歸來,我還能說什麼呢?我叫回了培中培華,也和我太太言歸于好。

    我以為,經過這一次事情,培中培華會和若塵親愛起來了。

    誰知道,事情正相反,他們間的仇恨卻更深,不但如此,若塵和我之間的那層親密的父子關系,也從此破壞了!若塵,那固執、倔強、任性而驕傲的個性,他太像我,因而,他也不會原諒我!而且,緊接著,另一件事又發生了。

    ”老人移動了一下身子,江雨薇慌忙用枕頭墊在老人的身子後面,讓他半坐起來。

    她急切的盯著他: “又發生了什麼事?”“那年冬天,我突然接到一封來自日本的信,竟是曉嘉的絕筆,她死在京都附近的一家療養院裡,死于肺病。

    原來,她到日本後的第三年,就被那男人所遺棄了,驕傲的她,流落日本,居然絲毫不給我消息,她潦倒,窮困,做過各種事情,最後貧病交迫的死在療養院中。

    我說不出我的感覺,我親自到了日本,收了她的骨灰回來,而若塵,他呆了,傻了,最後,竟瘋狂般的對我大吼: “‘原來我的母親一直活著,你竟忍心置她于不顧,你竟讓她貧病而死!你是個沒有良心的人!你是個衣冠禽獸!’ “那時的我,正陷在一份深切的自責和椎心的慘痛中,我沒料到若塵會對他的父親說出這樣的話,我立刻揮手給了他兩耳光,于是,他第二次離開了我。

     “這一次,他足足離開了一年之久,因為他于第二年暑假大學畢業,畢業後他就直接去受軍訓了。

    在這一年中間,培華結婚了,培中是早在風雨園造好之前就結了婚,我不喜歡這兩個兒媳婦,正像我不喜歡培中培華一樣。

    當培中的第三個孩子出世,我再也受不了他們,我給了他們一人一筆錢,叫他們搬出去住,培華為此事大為憤怒,我們父子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爭吵,培華竟對我叫: “‘你趕走我們,就為了那個雜種,是嗎?那個來路不明的耿若塵!’”“我又揮手打了培華,第二天,培中培華搬走了,而我,住進了台大醫院,那是我第一次發病。

     “我曾經昏迷了一個星期之久,醒來的時候,若塵正守在我的床邊,憂郁的望著我。

    ” 老人再度停止了,他唇邊浮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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