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身份,既要盡孝,又要前後張羅曲先生的發喪事宜。
許多街坊鄰居都來幫忙,還請了曲先生的生前好友馮郎中主事。
報喪,出殡,入殓,守靈,老張披麻戴孝,還依照當地風俗,紮了靈棚。
隻是因為曲先生的弟弟遠在奉天,路途遙遠,交通不便,加上日俄兩國在遼東地區的許多城市多有戰争發生,很不安全,就沒能夠通知消息。
三天發喪,入土為安。
老張仍舊悲戚,但亦稍覺心安。
安排好曲先生的後事,老張就一個人完全承擔起了鋪子裡的業務,進貨,出貨。
日用百貨,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油鹽醬醋,針頭線腦,主要是零售,進貨需要出差到鞍山。
鞍山有專門的貨棧,比較方便,隻是需要時間。
不需要經常去,視櫃台售賣情況,一次出差,就可以滿足一兩個月的銷售。
正是下山貨的季節。
因為是非常時期,小鎮沒有了往年關内常來的客商,山貨市場生意清淡,在這千山地區的畢家屯,山貨價格出奇的便宜,還不到去年的一半。
而且老張所在的小鎮,做山貨生意的還有幾位商家,因為顧忌日本人和老毛子的戰争,許多人都在觀望,懼怕大量收購,因為山貨季節性很強,如果運不出去,就可能血本無歸。
老張一看價格低廉,以為可能是個商機,就想利用這個機會,敞開收購,以等待形勢的變化。
山貨密集下市以後,利用吃飯的機會,老張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曲夫人。
曲夫人一聽,認為也有道理。
為了集中資金,她馬上翻箱倒櫃,把這許多年來積攢下的二百多塊光緒銀元找了出來,全數交給了老張。
老張趁此機會,在門頭外牆,讓人繪制了特别形象的廣告,還在門頭的正門上,挂上了巨大的彩布幌子,敞開進行收購。
門市的裡外間,曲夫人的堂屋,還有老張住的廂房,全都堆積得滿滿的。
随着秋末臨近,山貨開始稀少,行情逐漸變好。
老張聽說,有幾位關内來的山貨商人,在關帝廟附近住店,征得曲夫人同意,他一個人前往洽談。
結果一炮打響,價格談攏,所有貨物,一下子全部抛了出去。
老張一看利息豐厚,又用全部資金,繼續敞開收購。
到了初冬季節,又有内地來的客商到小鎮進貨,其時山貨價格已經虛高,老張怕待價而沽,貨物會積壓在手中,稍一讓利,全部貨物立即出清,即刻裝上了客人的馬車。
忙活了幾個月,資金周轉了兩個多來回,老張向曲夫人一報賬,刨除一般的費用和花銷,一下子淨掙了七百多個光緒銀元,把曲夫人喜得天天合不攏嘴,一個勁地贊揚幹兒子的眼光。
老張現在就是一個真正的掌櫃。
因為生意繁忙,人手不夠,他就雇了兩個夥計,一個負責櫃台的生意,一個負責家裡的日常雜活。
曲夫人見老張勤儉,從不私自花用櫃台上的一個銅闆,而且衣衫不整,因為老張與曲先生的身材差不多,曲先生遺下了許多的衣服,她就都找了出來,送給了老張。
人是衣裳馬是鞍,老張穿上曲先生質地上乘的衣服,絲綢的長袍,細布的棉袍,毛皮大襖,再戴上大皮帽子,充滿了精神,俨然就是一個富甲一方的财主。
老張與花姑的生活,充滿了和諧。
花姑雖然懷孕了,但是手腳仍舊利索,真誠地照顧曲夫人,端茶遞水,說話解悶,可為面面俱到。
曲夫人對于老張和花姑也十分的滿意,慶喜自己在老張和花姑的危難時刻,出手相救,而在這年邁的黃昏,竟然一下子有了兩個孩子。
她感到這是命運的眷顧,是菩薩保佑,也更加虔誠地吃齋念佛起來。
已經好幾個月了,花姑的肚子漸漸大了,一副臃腫的樣子,快要生了。
老張看在眼裡,喜在心上。
隻是特别的思念兒子小東,已經半年多了,不知道下落,也難以打聽消息。
還有花姑她娘,花姑老在枕頭邊給他念叨,說是想念她的母親。
可是,如何才能聯系上親人呢,隻能等到日本人和老毛子的戰争結束以後。
但是,日本人和老毛子的戰争,仍舊沒有停止的迹象。
聽人說,日本人仍舊占領着金洲,還攻陷了俄國在旅順口的租界地,奪取了俄羅斯太平洋艦隊的母港,俄軍一度有效地阻止了日本人的攻擊,給日本陸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兩國打得昏天黑地。
知道了這些消息,老張和花姑更是怕得要命,根本就不敢思想回家鄉尋找親人的事情。
再說,花姑已經懷孕好幾個月了,而年邁的曲夫人也需要照顧。
因為經營有方,誠實守信,老張經營的店鋪,很快在屯子裡有了名氣,買賣愈加紅火。
資金貨物周轉了好幾個來回,财富成幾何式增長,利錢也翻了好幾倍。
深冬的一天,老張正在櫃台驗貨,聽說有一位鄉鄰,恐懼日本人和老毛子的戰争可能打到這邊來,想要轉讓自己的耕地,去關内生活。
他便進到堂屋,禀告了曲夫人。
最後征得夫人同意,用賺得的那上千銀元,把那幾晌地買了過來。
他打算雇幾個長工,進行一些經濟作物的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