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把窗簾拉開,換換空氣。
我的注意力讓鮑勃給吸引住了。
它坐在精緻的小桌旁,目不轉睛地盯着桌子的抽屜。
當它看到我在注意它時,便發出短促的哀鳴聲,看看我,又看看桌子。
“它要什麼?”我問。
我們對鮑勃的興趣,顯然使女主人十分高興,無疑她也很喜歡它。
“要它的球,先生。
它的球過去常放在抽屜裡。
所以它坐在那裡向人們請求。
”
她變了一下聲調,用假嗓子高聲對鮑勃說:
“球不再在那兒了,漂亮的小鮑勃,球在廚房裡,我的鮑勃。
”
鮑勃不耐煩地把目光轉向波洛。
“這女人是傻瓜。
”它似乎在說,“可看上去你是個有頭腦的人。
球是在某個地方——這抽屜就是其中一個放球的地方。
這裡總是放着一個球。
所以現在這裡衣服有個球。
很明顯,這是我的邏輯,是不是?”
“現在球不在這裡了,乖乖。
”我說。
它懷疑地看看我。
然後,當我走出屋子時,它慢騰騰地跟在後面,流露出不相信的樣子。
女仆人帶我們看了各種各樣的碗櫃、樓下的一個衣帽間,還有一個小餐具室。
“女主人經常在這兒把花插在花瓶了。
”
“你跟你女主人一起很長時間了嗎?”波洛問。
“二十二年了,先生。
”
“就你一個人在這兒照管嗎?”
“我和廚師,先生。
”
“她跟阿倫德爾小姐也有很長時間了嗎?”
“四年,先生。
原來那個老廚師死了。
”
“假如我要買下這房子,你準備留下來嗎?”
她臉上微現紅暈。
“您太好了,先生,可我要退職了。
您知道女主人留給我一筆不算少的錢,我準備到我兄弟那兒去,我現在呆在這裡隻是為了勞森小姐的方便——照顧一下所有的事情。
”
波洛點點頭。
在暫時出現的一刹那沉默之中,我們聽到另一種聲音。
“砰,砰,砰。
”
這單調的聲響越來越強,好象從上面傳下來的。
“是鮑勃,先生。
”她微笑着說,“它得到了球,正把球順着樓梯扔下去。
這是它喜歡的遊戲。
”
當我們到達樓梯底下時,一個黑色的橡皮球從最後一層階梯上,砰的一聲落了下來。
我抓住球,往上看了看。
鮑勃正躺在樓梯頂上,爪子張開,尾巴輕輕地搖擺着,我把球向上扔給它,它靈巧地接住球,津津有味地玩了一會兒,然後把球放在爪子之間,再用鼻子慢慢地把球往前頂,最後把球頂下來,球又一次順着樓梯滾下。
鮑勃看着球往下滾,欣喜若狂地搖擺着尾巴。
“它會一連好幾個小時地這樣玩耍,先生。
這是它必玩的遊戲,整天這樣玩。
現在行了,鮑勃。
先生們還有别的事要做,不能總跟你玩。
”
狗是增加友好交往的了不起的促進者。
我對鮑勃的興趣和喜愛,完全打破的這好心的女傭原來的生硬态度。
當我們往樓下卧室那一層走去時,我們的向導喋喋不休地向我們講述鮑勃如何精靈,真使人驚奇。
球留在樓梯底角處。
我們走過鮑勃身邊時,它極其厭惡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風度翩翩地爬下樓梯去取球。
當我們上樓往右轉是,我看到它嘴裡叼着球,又慢騰騰地爬上來了,這次,它有氣無力地爬着,猶如年邁的老人受不義之人的驅使,沒一點力氣了似的。
當我們在卧室裡踱老踱去時,波洛開始慢慢套我們女向導的話。
“曾經有四位阿倫德爾小姐住在這裡,是不是?”他問。
“最早是四個,先生,但那是在我到這裡以前的事了。
我來時隻有艾格尼絲小姐和埃米莉小姐了,而我來後不久,艾格尼絲小姐也去世了。
她是家庭裡最年輕的。
真有些奇怪,她竟死在她姐姐之前。
”
“我想她不象她姐姐那麼健壯吧?”
“不是那樣子,先生。
這也是怪事。
我的阿倫德爾小姐,也就是埃米莉小姐,她身體一直虛弱,一生總和醫生打交道。
而艾格尼絲小姐一直健康強壯,可她先死了,而從小身體就虛弱的埃米莉小姐卻是全家活地最長的人。
事情的發生就是這麼奇怪。
”
“說也奇怪,這種情況常常有。
”
波洛立刻乘機編造了(我肯定是編造)一個他叔叔得病的故事,在這裡,我就不費筆帽去重複它了。
不消說,這故事真有效果。
讨論生死這一類事情,比其他題目更能使人談得津津有味。
現在波洛處于可向女仆提問題的地位了,而二十分鐘前,如果他要提這些問題,肯定會受到女仆的懷疑和敵視。
“阿倫德爾小姐這次病了很長時間,并且很痛苦,是嗎?”
“不,我不願意那麼說,先生。
也許您知道我的意思,她病了很長時間——前年冬天就開始病了。
當時她病得很厲害——是黃疸病。
臉色發黃,眼睛發白……”
“噢,是的,确實是這樣……”(波洛又大談了他患過黃疸病的堂兄的轶事。
)
“對——就象您說的,先生。
她病得很厲害,可憐哪,而且越來越厲害了。
格蘭傑醫生認為她幾乎不能脫險了。
但是,他對她采取的辦法妙極了——您知道,他用吓唬的辦法。
他對阿倫德爾小姐說:‘你就下決心躺着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