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
雁壇火車站。
候車大廳。
人來人往的候車大廳,嘈雜不堪。
空氣混濁不堪。
我買了一張站台票。
和胡文娜排隊站在一起。
因為是首發站,所以,提前半個小時檢票。
隊伍一點點的向前挪動。
我的心,也一點點的被抽離。
我知道,很快,它就會被抽空。
從此,胸腔裡,隻會是空蕩蕩的了。
我開始害怕起來。
害怕因為胡文娜從此的漸漸走遠,讓那些溫暖的字眼,再也與我無關。
害怕那不可遏制的想念,像是藤蔓一樣,纏遍全身,緊緊勒住了我的脖子,讓我窒息,讓我暈厥。
害怕昔日的那些美好回憶,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模糊不清,甚至連胡文娜的樣子,也漸漸模糊不清。
我又該對誰說呢?
我又能對誰說呢?
有誰能告訴我,如何面對,那即将到來的撕心裂肺那一刻?
是不是,那一刻,我将再也無枝可依?
是不是,那一刻,我将再也無家可回?
是不是,那一刻,我将再也沒有曙光?
是不是,那一刻,我将再也沒有期望?
沒有了等待,那我還有什麼呢?
從此,隻能任潦倒一地的悲涼,随風而起,打着旋,散落天涯嗎?
天涯,可有歸期?
天涯,又在何方?
文娜,如果,你隻是散落到了天涯,我後半生,一定走遍天涯,也要尋你回來。
縱是跋山涉水,縱是披荊斬棘,渾身上下傷痕累累,體無完膚,我也會在生命最後一口氣咽下之前,爬,也要爬到你的身邊,哪怕,隻是看你一眼,我也死而無憾了。
因為,那一眼,我就已把那顆卑微、虔誠的心交給你了。
我知道,你能讀懂的。
能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從指縫滑落。
我知道,此刻,它就像細小的沙子那樣,我攥的愈緊,它落的愈快,最終,我手中,将一無所有。
誰來告訴我,該如何把時間停下來?
我仿佛看到一個迷路的孩子,天快黑了,因為無助,因為害怕,因為恐慌,他坐在路邊,嗚嗚的哭起來。
我不記得怎麼把站台票交到檢票員手中的了,隻記得站在樓梯上,往站台下的時候,每邁出一腳,都像是赤足踩在了刀尖上,鑽心的疼痛,讓我幾乎要昏厥過去了。
我才感覺到原來海的女兒,是那麼的勇敢。
是不是,為了愛,每個人都可以變得那麼勇敢?
那麼我呢?
誰來告訴我,該怎麼勇敢?該怎麼面對?
這一刻,可不可以不勇敢?
這一刻,可不可以不面對?
那麼,我又該去哪兒呢?
我又能去哪兒呢?
天下是大,哪兒又是我的栖身之地?
哪兒又會是一片春暖花開,陽光明媚?
是不是,心死了,生活在再陽光明媚的地方,也隻會是漆黑雨夜?
我不記得怎麼走下的長長樓梯,怎麼踏上的站台。
隻是覺得自己木木的站在站台的地上,就像是赤着腳站在滾燙的沙漠中,心中想逃離,腳下卻像生了根一樣,無法挪移了。
時間,繼續一分一秒的滑落。
腳下已是凋零了一地悲傷。
胡文娜閡一樣。
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們就那樣木木的站着。
木雕泥塑似的。
站着。
我不記得是誰先主動抱的誰。
隻記得後來的後來,兩個人抱的很緊很緊。
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兩個人都快要窒息了。
那一刻,很想很想,把我的心,嵌入她的心裡,從此,兩個人就再也不要分離了。
文娜,可不可以不要走?可不可以留下來?留下來陪我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留下來今生今世閡一起度過?我會好好的寵你,愛你,疼你,不讓你受一點的委屈,不讓你受一點的傷害。
所有的風風雨雨,所有的磕磕絆絆,我們都一起牽手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