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最開始是在萬聖節!記得嗎?”她瞪着手上的香煙,它已經被揉爛了。
“埃勒裡,假如我們沒有在那本《毒物學》中發現那三封信,事情可能就不一樣了。
别搖頭,真的可能就不一樣了!”
“也許你講得有道理,”埃勒裡喃喃說道。
“我現在是對我自己的愚蠢在搖頭——”
一個沒有形狀的東西,像火星一樣,在他腦中跳了一下。
他曾有一次類似的經驗——仿佛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但現在同樣的事又發生了。
火星消逝,留給他一片令人惱火的冰冷灰燼,而灰燼卻什麼也沒透露。
“你說那是巧合,”帕特麗更尖銳地說,“好吧,就叫它是巧合,随你怎麼叫它——巧合、命運,或他媽的運氣都行。
但是,假如去年萬聖節搬書時,諾拉不是正好掉了幾本書,那三封信也不會跑出來,說不定到今天還夾在那本書裡。
”
奎因先生剛要指出諾拉的威脅不是來自那三封信,而是來自寫信的人;突然,腦中火星又一閃爍,然後消逝,他便沒有開口再說什麼。
“那件事情,”帕特麗夏歎氣,“假如那天那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改個方式發生,說不定什麼事也不會接着出現。
假如那時候諾拉和我沒有決定替吉姆布置書房,假如我們沒有打開那箱書——”
“那箱書?”埃勒裡茫然地問。
“我從地下室把那個闆條箱搬上來的。
吉姆和諾拉蜜月回來時,埃德·霍奇基斯去火車站把吉姆的東西拉回來,然後堆在地下室。
假定我那天沒有拿槌子和起子去開箱子呢?假定我找不到起子呢?或者假定我多等一個星期、一天或一個鐘頭……埃勒裡,你怎麼啦?”
奎因先生站在她面前,有如上帝在進行審判。
他臉上有可怕的怒氣,帕特麗夏看得吓壞了,整個人往後退縮貼着窗子。
“你是說,”奎因先生鎮靜極了的聲音說,“那些書——諾拉掉下來的那些書——那些書本來不是在起居室的架子上?”
他搖動着她,她在他手指的壓力下瑟縮了。
“帕特麗夏,回答我!那天你和諾拉不是從起居室的書架上把書本搬到樓上吉姆書房中的?你肯定那些書是從地下室的箱子裡搬上來的?”
“我當然肯定,”帕特麗夏顫抖地說,“你到底怎麼了?那箱子釘死了,是我親手打開的,剛好在你那天晚上進來之前幾分鐘,我才把空箱子抱回地下室,還有其他工具、包裝紙、彎了的釘子——”
“這——太不可思議了。
”
埃勒裡說着,一手抓來一張靠近帕特麗夏的搖椅,沉重地坐下。
帕特麗夏大惑不解。
“埃勒裡,我不懂,這有什麼不對的?那又怎麼樣?”
奎因先生沒有立刻回答。
他隻是咬着牙、面色蒼白地坐在那裡,而且看得出臉色越來越蒼白。
他嘴唇漂亮的線條越來越深、越來越堅定,然後灰色眼睛閃現一絲困惑,但他很快把它藏住——幾乎一出現就把它藏起來了。
“那又怎樣——”他舔舔嘴唇。
“埃勒裡!”現在換了帕特麗夏搖他了。
“别這麼神秘兮兮的!有什麼不對嗎?告訴我呀!”
“等一等。
”
她注視着他,等候着。
他隻是坐着,然後喃喃說:
“我早知道就好了。
但我不可能……都是命運,命運晚了五分鐘帶我進那個起居室,命運讓你沒有早幾個月告訴我。
命運隐藏了最重要的事實!”
“但埃勒裡——”
“威洛比醫生!”
他們跑回候診室。
威洛比醫生剛沖進來,還穿着手術衣、戴着手術帽,面罩像圍巾一樣繞在脖子上;手術袍上有血迹,臉頰倒沒有。
“米洛?’”荷米歐妮在發抖。
“怎麼樣,怎麼樣?”約翰嘶聲問。
“快說呀,醫生!”洛拉叫。
帕特麗夏急忙上前抓住這老人瘦瘦的手臂。
“唔……”
威洛比醫生聲音沙啞地說出一個字就停了。
然後他露出最悲傷的微笑,手臂環繞荷米歐妮的肩膀,一高一矮對比真鮮明。
“諾拉給了你們一個真正的複活節禮物……你當奶奶了。
”
“奶奶……”荷米歐妮喃喃道。
“小孩!”帕特麗夏叫,“它平安?”
“很好,很好,帕特麗夏,一個漂亮的小女孩。
噢,她很小——需要放在保溫箱裡——不過,隻要适當照料,幾個星期之後就會正常了。
”
“那諾拉,”荷米歐妮喘息着,“我的諾拉。
”
“諾拉怎麼樣,米洛?”約翰問。
“她平安嗎?”洛拉問。
“她知道嗎?”帕特麗夏叫,“噢,諾拉一定快樂極了!”
威洛比醫生低頭看手術袍,并摸摸諾拉鮮血所染的污點。
“真該死,”他說,嘴唇在顫抖。
荷米歐妮尖叫起來。
“格羅珀和我——我們盡了全力。
但沒有辦法,我們奮力搶救她,但她實在負擔太重了。
約翰,别那樣看我……”
醫生狂亂地揮動手臂。
“米洛——”約翰聲音微弱。
“她死了,就是這樣!”
說完便跑出候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