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先生擱下吃了一半的雞蛋,跑上樓。
他朝帕特麗夏卧室用力敲門,聽見她打哈欠問:
“誰?”
“快下樓來!”
“幹什麼?”他聽見她又打了個哈欠:“進來,進來。
”
埃勒裡開了門。
帕特麗夏裹在被單底下,皮膚透紅、頭發淩亂,但顯得更年輕。
“達金和布雷德福來見諾拉。
我就猜着了。
”
“噢!”驚慌,但隻是一下子而已。
“好寶貝,把浴袍給我扔過來。
這裡簡直像北極。
”
埃勒裡把浴袍遞給她,轉身要走。
“埃勒裡,在走廊等我。
我是說——我想和你一起下樓。
”
三分鐘不到,帕特麗夏出來了。
她挽着他的手臂一同下樓。
兩人進起居室時,達金局長正在說:
“當然,海特太太,你也知道我的調查必須有所進展。
所以我告訴威洛比醫生,傷病好下床時就讓我知道,我才好——”
“你真體貼人,”諾拉說。
她已經吓得腦子幾乎不管用了;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因為她的身體僵直,反複來回看着達金和布雷德福,就像被兩隻隐形手牽動的木偶。
“嗨,”帕特麗夏表情冷峻地說,“這個時候拜訪不嫌太早了嗎,達金?”
達金聳聳肩。
而布雷德福帶着憤怒的慘相看看她;他好像瘦了,簡直就是憔悴。
“寶貝,你安靜坐下來。
”荷米歐妮無力地說。
“我不知道你們能指望諾拉告訴你們什麼,”約翰·F.冷淡地說,“帕特麗夏,你快坐下!”
帕特麗夏依言坐下。
爸爸那聲音不是好兆頭。
約翰·F.自從用他那老式的磨刀皮帶打她屁股以來——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從來不曾像這次這樣,用這麼正式的聲調叫她名字。
帕特麗夏想去握諾拉的手,沒有看布雷德福一眼;布雷德福在那不快樂的頭一瞥之後,也不再看她。
達金愉快地對埃勒裡點點頭:
“史密斯先生,很高興見到你。
等我們辦完——卡特,你想說什麼嗎?”
“是的!”卡特爆發出聲。
“我想說,我的處境困難極了。
我想說——”
他做了個無助的手勢,然後注視窗外白雪覆蓋的草坪。
“現在,海特太太,”達金說,對諾拉眨眨眼,“你介不介意告訴我們,依你所見,除夕那個晚上發生的事到底是怎樣情形?我聽了每個人的說詞——”
“介不介意?我為什麼應該介意?”因為聲音嘶啞,諾拉清清喉嚨。
然後聲音尖銳而急促地繼續說話,并帶一些無意義的快動作手勢,“但我真的無法告訴你們任何事情。
我是說,我那天晚上看見的隻不過——”
“你丈夫捧着托盤走到你旁邊時,你是不是随便想拿一杯,而他卻示意你拿另一杯?”
“我怎麼可能記得這種事?”諾拉忿忿地問,“而且——你這樣暗示,太不光明了!”
“海特太太,”局長的聲音突然陰冷起來,“除夕以前,你丈夫是不是曾經試圖毒害你?”
諾拉的手猛然從帕特麗夏的撫握中抽出,并跳起來。
“沒有!”
“諾拉親愛的,”帕特麗夏說,“你别激動——”
“海特太太,你肯定?”達金追問。
“我當然肯定!”
“你和海特先生曾不斷争吵,你有沒有什麼可以告訴我們的?”
“争吵!”諾拉現在是氣得臉色發青:“我想一定是那個可怕的杜普雷——或是——”
她那個“或是”,講得非常突兀,連卡特·布雷德福都忍不住把目光從窗外轉進室内。
諾拉講這兩個字時異常痛切,而且目光直指埃勒裡。
達金和布雷德福迅速瞥一眼埃勒裡,帕特麗夏面露驚恐。
萊特先生和夫人更是不知所措。
“或是什麼,海特太太?”達金問。
“沒什麼,沒什麼!你們為什麼不放過吉姆?”諾拉歇斯底裡哭起來,“你們全都不放過他!”
威洛比醫生以大塊頭的輕步子踏進起居室,露迪蒼白而不安的臉孔偷偷地透過他的肩膀看一下室内情形,立刻消失了。
“諾拉,”他關心地說,“又哭了?達金,我警告過你——”
“醫生,沒辦法,”局長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