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耕幹脆就還坐在牆腳上歇息等待,愚耕感覺到這次查暫住證的突發事件,還正在風頭上,不能急切返回模具廠去,愚耕也不敢到大街上去瞎逛蕩,說不定大街上正查暫住證查得更厲害,好歹也要在這院子裡等等再說,愚耕經過剛才那一無比危險,無比恐懼的瞬間後,受到很大的打擊與震撼,心跳還沒有停下來,難以平靜,需要歇息歇息,壓壓驚,透透氣,愚耕以前從沒有這樣被吓過,驚魂未定。
愚耕坐在牆腳上,卻又情不自禁地感懷身世,愁思百結,悶悶不樂,愚耕總算又能跳出模具學徒工這份工作以外來看問題,比起模具學徒工這份工作以外的那些問題,這份模具學徒工這份工作又算得了什麼,愚耕自卑地發現,他原來在深圳是如此的低賤,象是社會渣滓,有損深圳的形象,哪怕他已經在這模具廠裡做模具學徒工,有了着落,也不能算是溶入了深圳社會竟還會被查暫住證。
愚耕甚至心灰意冷地想到,幹脆這就回家去算了,真是還不如回家老老實實當個農民,好像愚耕通過這次被查暫住證,讓他重新回想起在家裡的好處,愚耕原本确實有意要在深圳過一個年,但愚耕經過這次查暫住證後,就悲觀地想到可能過年的時候,也正是查暫住證查得最利害的時候,像他這種無名鼠輩,别奢望能在深圳過個好年,愚耕再也無法容忍再次被查暫住證,那簡直就是對他的肆意欺辱,深惡痛絕。
愚耕也想過如果他真的要這就回家去,也不是件痛快的事,顧慮重重,畏畏縮縮,甚至不堪設想,需要破釜沉舟,不顧一切地勇氣,應三思而後行。
愚耕也隻是一時沖動,才想起要這就回家去,并不敢真的要這就回家去,權且當作是一種下策,一道底線,喟歎不已,這該死的打工,弄得連想回家,想回家老老實實當個農民,都顧慮重重,已經成為矛盾的根源,成為一個最大的面子問題,好像打工的唯一結果就是看回家有沒有面子。
愚耕還情不自禁的想起現在很可能還都在華為工地的舅舅們,對舅舅們而言,他已經神秘失蹤,杳無音信,要是舅舅們能親眼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會有怎樣的反應,這都是他自找的,好生惆怅,不是滋味,愚耕沒有勇氣去華為工地見一見舅舅們,也沒有勇氣打電話跟舅舅們聯系一下,好像不願讓他的情緒又經曆一次劇烈的變化。
愚耕坐在牆腳上過了一個多小時後,就開始坐不住了,屁股發癢,按捺不住,心裡面估摸着這次查暫住證的風頭,應該過了吧,卻又不敢肯定,并不保險。
愚耕再又強迫自己坐了一會兒後,便完全認為這次查暫住證的風頭已經過去了,是該要返回模具廠去,所以也就懶洋洋地站起身來,并不經意地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埃,展了展腰肢,長長地吐了口氣,便若無其事地走出那個院子返轉回到模具廠去,大有曾經滄海無所顧忌的氣勢,一點都不害怕了,隻是郁積一肚子的怨憤,氣乎不已,無從宣洩,憑地讓他受這種罪。
愚耕剛一回到模具廠,就被老闆娘關問起來,老闆娘急于想了解愚耕及其同夥們在躲避逃竄時的詳盡情況,并急于要讓愚耕相信她其實是多麼地擔心,而老闆娘更是擔心有人會被抓住,就騎着自行車去派出所等候情況,都還沒有回來。
愚耕這才明白原來他還是頭一個平安撻回來的值得暗自慶幸一番,說不定其他人還真碰到了麻煩,兇吉難蔔。
老闆娘見愚耕能頭一個平安返回來,甚感驚喜,很想知道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