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裡·奎因手握着門鈕,推開了門。
這位年青人身上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他神情嚴肅,目光銳利。
掃了屋内一眼後,他又退回了前廳。
“請進,警督。
”他低聲說着,為警督推開了門。
斯科特·韋爾斯警督含糊地道了謝,拖着肥胖的身軀進了屋。
兩名身着便服的保镖神色莊重,一左一右地護着他向辦公桌走去。
理查德·奎因警官緊跟着進了屋。
他臉色蒼白,身子挺得筆直,看上去顯得有些怪。
他默默地跟在警督後面。
緊随其後的是地方檢察官享利·桑普森及他的助手,紅發的提莫西·克羅甯。
兩人對一屋子的人視而不見,正小聲交談着。
維利走在最後。
他仔細地關上前廳的門,示意布什回到崗位上,這才又坐回到克勞舍身邊。
保安主任擡起頭來,詢問般地看着維利;維利一言不發,坐正了身子。
兩人将注意力轉向了進屋的那幾個人。
埃勒裡一行人站在屋前方的辦公桌邊,屋内泛起了一陣低語聲,人們在小聲議論着。
奎因警官指了指桌子右邊稍靠後的一張皮椅,請警督入座。
韋爾斯似乎深沉了些,也明智了些——他無言地在椅子上坐下,雙眼緊盯着埃勒裡沉默的背影。
三名警衛退到牆邊,加入了其他偵探的行列。
奎因警官在桌子左邊的一張大椅子上坐下,克羅甯坐在他邊上。
地方檢察官緊挨着警督坐了來。
桌子捆在中間,桌面上的物件引人矚目;桌子的兩邊各坐着兩名官員,它成了全場的焦點……
一切已準備就緒。
警督唐突地詢問埃勒裡是否滿意。
埃勒裡面帶嘲諷地審視了一遍屋子及屋中的衆人,随後給了警督一個肯定的答複。
他站到桌後,身後就是那扇落地窗。
他低頭看着玻璃桌面,伸手摸了摸書擋,擺弄了一下那罐白色粉末……他微笑着站直了身子,擡着摘下夾鼻眼鏡,從容地看着一屋子默不作聲的觀衆。
他在等待着……直至屋中鴉雀無聲時,他才開口說話。
“女士們,先生們。
”乏味的開場白!然而,空氣中卻隐約顫動着某種怪異的東西,這是衆人同時噓出的一口氣。
“女士們,先生們。
60個小時之前,有人在這幢樓裡開槍打死了溫妮弗雷德·弗蘭奇夫人。
48小時前,她的屍體被人發現了。
今天早上,我們聚集在這兒,召開一次非正式的審判大會,目的就是要揪出殺害她的兇手。
”他的語氣相當平靜。
說到這兒,他略微停了一下……。
但自從同時噓了那口氣後,衆人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的了。
沒有人大聲說話,也沒有人喃喃低語,人們隻是泥雕木塑般地坐等着。
埃勒裡的聲音聽着有些刺耳。
“很好!有必要先把一些事情解釋清楚。
韋爾斯警督——”他微側着身子,看着韋爾斯,“我主持這場非正式的審訊,是得到您允許的,對吧?”
韋爾斯點了一下頭。
“那麼,請允許我解釋一下。
”埃勒裡轉向觀衆,繼續說道。
“這場審訊本應由奎因警官主持的,但他的喉嚨有些不舒服,不能長時間說話,所以隻好由我代行其職。
是吧,先生?”他鄭重其事地朝父親的方向欠了欠身。
警官臉色慘白,默默地點了點頭。
“另外,”埃勒裡繼續說道,“如果我在今早的審訊過程中用到‘我’這個詞,請諸位務必記住,這隻是為了圖方便——實際上,我是在替奎因警官介紹調查經過。
”
他突然停了下來,挑釁般地掃視了一遍屋内衆人。
除了睜得大大的眼睛和支得長長的耳朵,他沒再發現任何别的迹象。
他立刻轉入了對弗蘭奇謀殺案的分析。
“女士們,先生們,我将向各位介紹一下整個案子的調查經過。
”他的神情嚴肅而果斷。
“經過一層層推理,一次次觀察分析,我将逐步引導諸位得出必然的結論。
哈格斯托姆,都記下了嗎?”
衆人都順着埃勒裡的目光向哈格斯托姆看去。
他就坐在牆邊的那群偵探中,一手握着鉛筆,一手拿着速記簿。
他點了點頭。
“今早這兒發生的一切,”埃勒裡面帶笑容,解釋道,“都将記入本案的官方檔案。
題外話就說到這兒吧!”他清了清嗓子。
“周二中午12點15分左右,有人發現了溫妮弗雷德·馬奇本克思·弗蘭奇夫人的屍體——她是被槍殺的,中了兩槍,一發子彈擊中了心髒,另一發擊中了心髒下面的心前區。
奎因警官趕到現場後,注意到了幾點情況,正是這些情況使他相信——”他停了一下——“底層的展示櫥窗并不是真正的兇殺現場。
”
屋裡一片死寂。
好奇、恐懼、反感、悲痛——一張張專注、慘白的臉上展示着人類的各種感情。
埃勒裡迅速地接着往下說道:“調查的開始階段由五個部分組成。
它們都表明,櫥窗并不是謀殺現場。
”
“我們首先了解到,周一晚上,弗蘭奇夫人還拿着她自己的那把寓所鑰匙,但周二早上,屍體被發現時,鑰匙卻不見了。
夜班總管奧弗萊赫提證實,周一晚上11點50分,她離開夜班室,乘電梯上樓時,手裡還拿着鑰匙。
但她死後,鑰匙卻不見了,我們搜遍了整座樓也沒能找到。
由此能得出什麼結論?那就是:這把鑰匙和這個案子有某種聯系。
什麼樣的聯系?這把鑰匙是寓所的大門鑰匙。
如果它不見了,難道這不意味着寓所也在這案子中占有一席之地?這把失蹤的的鑰匙如此可疑,所以我們至少有理由相信:寓所可能是兇殺現場。
”
埃勒裡稍作停頓。
聽衆中有人皺起了眉頭,見此情景,他的嘴角掠過一絲笑意。
“你們以為這是牽強附會的推理?我在你們的臉上看到了不信任。
但請記住我剛才說過的話。
鑰匙不見了,這事本身沒有任何意義——但當它和另外四個事實結合到一起時,它的重要意義則是不可低估的。
”
他又返回到主題上。
“我們所掌握到的第二個情況不僅怪異,簡直可以說是令人發笑——附帶提一句,諸位将會發現,偵破案情所依賴的并非是那些重大、顯著的要素,一些不協調的事物往往是破案的關鍵。
我今早有幸在此提及的,也将是一些不協調的東西……我提請諸位注意這麼一個事實,即謀殺肯定是在午夜12點後不久發生的。
助理醫官普魯提醫生在他的驗屍報告中指出,弗蘭奇夫人的屍體被發現時,她已身亡近12個小時,因此我們不難推斷,作案時間是在午夜後不久。
”
“女士們,先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