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邁着堅定的步伐,大踏步地走出盥洗室,穿過卧室,又進了書房。
威弗興緻勃勃地跟在後頭,臉上的神情與一小時前的緊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滿腹的心事似乎已被他抛到了九霄雲外。
“那扇門通向哪兒?”埃勒裡指着對面牆上的那扇紅皮飾銅釘門。
突然問道。
“牌室。
”威弗一臉的興緻。
“你覺得能在那兒找到東西,埃爾?我的天!你把我的情緒都調動起來了!”他收住了嘴,認真地審視他的朋友,神色又凝重起來。
“牌室,呃?”埃勒裡的雙眼閃閃發光。
“告訴我,韋斯——你今天早上來得最早,對這兒的情況應該最清楚——今天早上,這書房裡的人有誰去過其他房間嗎?”
威弗沉吟了片刻。
“除老闆早上去了趟卧室外,沒人離開過書房。
他進去擱外套和帽子。
”
“弗蘭奇沒去盥洗室梳洗一番?”
“沒有。
他忙得團團轉,先是對店裡的業務作了些指示,接着又準備開會。
”
“你和他一起去的卧室?”
“是的。
”
“你能肯定其他人——佐恩、特拉斯克、格雷、馬奇本克思——整個早上都沒離開過這間屋子?”他在屋裡來回踱了幾步。
“順便問一句,你一刻也沒離開過吧?”
威弗微微一笑。
“今天下午我似乎處在一種肯定的情緒之中。
——兩個問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
埃勒裡頗為興奮地搓握手。
“這麼說,除書房外,整套寓所還保持着早上八點半你來時的原樣喽。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韋斯特利,你不僅是個萬事通,而且還是個一流的幫手。
”
他快步走向牌室,推開了門。
威弗緊跟在他身後。
突然,從埃勒裡寬闊的雙肩後傳來了威弗的一聲驚呼……
牌室比書房、卧室小些。
整間屋子的裝修用的是胡桃木,唯一的一面大窗戶正對着第五大街,窗上垂挂着顔色明快的窗簾。
地上鋪着塊厚厚的地毯。
埃勒裡循着威弗的視線望去,發現他正恐懼地盯着屋中央的一張六角牌桌。
桌面上鋪了塊台面呢,上面有一個銅制小煙缸和一些排列奇怪的紙牌。
兩張笨重的折疊椅被推離了桌邊。
“怎麼了,韋斯?”埃勒裡厲聲喝道。
“噢,那——那張桌子昨晚不在那兒!”威弗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臨走前還來這兒找過煙鬥,所以,我敢肯定……”
“是嗎!”埃勒裡咕噜了一句。
“你是說,桌子,折疊起來收好了,根本就看不見?”
“當然!昨天早上女清潔工剛來收拾過。
煙灰缸裡的那些煙蒂……埃勒裡,昨晚我離開後,有人進來過!”
“顯然是這樣。
如果刀片失蹤的故事是事實,那麼這個人還去過盥洗室。
問題的關鍵在于——這人來這兒幹什麼?你等一下,我去看看。
”他快步走到桌邊,低頭好奇地看着紙牌。
桌子的兩邊各擺着兩小堆牌——一堆翻開了,另一堆仍扣着。
桌子中央排着兩行籌碼,一行四個,共有八個。
經過仔細研究,埃勒裡發現,雙方已經開始出牌了,打出的牌按由大到小的順序排列着。
在兩行籌碼之間,擺着張數更少的三堆牌。
“本克,”(Banque——俄羅斯的一種紙牌遊戲,帶有賭博性質)埃勒裡暗自嘀咕了一句。
“奇怪!”他看着威弗。
“你該會玩這種牌吧?”
“不,不會。
”威弗答道。
“我是從牌的擺放方式上看出這是‘本克’的,曾在弗蘭奇家見她們玩過。
但我弄不明白該怎麼玩,看到它就頭痛。
不過,幾乎所有的牌都令我發愁,我一直就不怎麼會打牌。
”
“我也記得是這樣。
”埃勒裡取笑道,“尤其是那晚在布盧姆伯雷,你玩紙牌輸了100塊錢,害得我不得不坐到桌邊替你還賬……你曾在弗蘭奇家見人玩過這種牌——這真有意思。
我确實認為有必要深究一下你這句話。
沒多少人會玩這種俄羅斯‘本克’牌。
”
威弗看埃勒裡時,眼神有些怪異。
他偷偷地瞥了眼煙灰缸裡的四個煙蒂,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弗蘭奇家隻有兩個人,”他聽起來像是被人擰斷了脖子,“玩‘本克’。
”
“她們是——或許我應該延用你的過去時态?”埃勒裡冷冷地問道。
“弗蘭奇夫人和——伯尼斯。
”
“喔噢!”埃勒裡輕輕地吹了聲口哨。
“神秘的伯尼斯……其他人都不玩嗎?”
“老闆痛恨任何形式的賭博,”威弗一邊說,一邊不停地用食指觸碰着嘴唇。
“他從不玩牌,甚至連‘A’和‘2’都分不清。
瑪麗安雖然打橋牌,但也隻是出于應酬的需要。
她讨厭玩紙牌。
我來弗蘭奇百貨公司前也從未聽說過‘本克’……但弗蘭奇夫人和伯尼斯都是狂熱的‘本克’牌迷,隻要一有機會,她們就玩。
我們都覺得這實在不可思議。
這兩人肯定嗜賭成癖,我對此深信不疑!”
“這家人的朋友中有人玩這牌嗎?”
“唉,”威弗慢吞吞地說道,“老闆還是比較開通的,他從未完全禁止别人在他家玩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