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再看看鞋。
”他說道。
女傭順從地俯下身去,開始查看門後吊着的綢布鞋架。
她剛要挪動一雙女式淺口無帶皮鞋,埃勒裡在她肩上輕拍了一下,讓她别動。
他轉向管家,問道:“安德希爾小姐,您是否能看看,這是不是卡莫迪小姐的帽子?”
他伸手取下那個裝着藍帽子的盒子,拿出帽子遞給了霍坦絲.安德希爾。
她粗略地看了看。
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埃勒裡已從壁櫥旁走開,站到了盥洗室門邊。
“是她的,”管家說着,挑釁般地擡頭看着埃勒裡。
“但我不明白,這能說明什麼。
”
“這倒是實話。
”埃勒裡笑道。
“能否請您把它擱回到架子上?”他一邊說,一邊慢悠悠地走了回來。
管家對埃勒裡的要求頗有些不屑。
她一隻手伸入帽中,托着帽頂将帽子倒了過來,然後将它倒放着擱回了盒中。
她小心翼翼地把盤子放回到架上,又小心翼翼地坐回到椅中……埃勒裡突然咧嘴一笑。
這一笑倒把威弗給笑懵了。
接着,埃勒裡幹了件不可思議的事——屋内的其他三人個個目瞪口呆。
他又伸手從架子上取下了那個帽盒!
“喂,韋斯,我們來聽聽你這位男土的意見,”他歡快地說道。
“這是伯尼斯·卡莫迪的帽子嗎?”
威弗詫異地看着他的朋友,機械地接過了帽子。
他看看帽子,聳了聳肩。
“看着挺眼熟的,埃勒裡,但我不敢肯定。
我不大注意女人的穿着打扮。
”
“噢。
”埃勒裡輕笑了一聲。
“把帽子擱回去,韋斯老兄。
”威弗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抓起帽頂,将它擱回盒中,帽檐緊貼在了盒底。
他笨拙地蓋上盒蓋,将盒子放回到架子上——五分鐘内,這盒子被人來回折騰了三次。
埃勒裡突然轉向女傭。
“基頓,卡莫迪小姐在生活習慣上都有哪些講究?”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先生。
”
“她常差遣你嗎?她自己的東西一般都是親自收拾嗎?你的具體職責是什麼?”
“哦!”女傭再次看了看管家,似乎在尋求指點。
接着,她又低頭看着地毯。
“先生,伯尼斯小姐過去——一直就很在意自己的衣物和東西。
她外出回來時,幾乎總是親自把外套和帽子收好。
我隻是負責服侍她一為她梳頭,替她把要穿的衣服拿出來,幹些諸如此類的事。
”
“她是個非常細緻的女孩,”安德希爾小姐冷冷地插了一句。
“我總說,這可真少見,真是不同尋常。
瑪麗安和她一樣。
”
“能聽到您的意見,真是萬分榮幸,”埃勒裡一本正經地說道。
“‘榮幸’這個詞根本不足以表達我感激的心情……嗯嗬,基頓,鞋!”
“呃?”女孩吓了一跳。
“鞋——我是說,鞋。
”
鞋架上的各個小袋子裡露出至少一打顔色、樣式各異的鞋。
每雙鞋都是頭朝下擱在袋裡,鞋跟露在外面的,正挂在袋口上。
女傭基頓開始了她的工作,她先掃了眼所有的鞋,然後抽出幾雙來仔細看了看。
突然,她猛地從兩個毗連的袋子裡抽出了一雙黑色淺口無帶皮鞋。
每隻鞋上都鑲着一枚又大又沉的水晶石飾扣。
她将鞋遞到了埃勒裡面前。
一束陽光照到鞋面上,水晶石閃閃生輝。
“就是這雙!就是這雙鞋!”她喊道。
“伯尼斯小姐昨天出去時就穿着它。
”
埃勒裡從女傭顫抖的手中接過鞋,看了看,轉身面對着威弗。
“還有泥點呢,”他的話言簡意赅。
“這兒有一小塊濕迹。
看來是鐵證如山了!”他把鞋遞還給女傭,基頓哆哆嗦嗦地将它們擱回到袋中。
……埃勒裡立刻眯起了眼。
盡管鞋架上的其他鞋都是跟朝上放着,但她在放鞋時卻将鞋跟朝下放入了袋中。
“安德希爾小姐!”埃勒裡又從袋中取出了那雙鞋。
管家一臉愠怒,不情願地站起身來。
“是卡莫迪小姐的嗎?”埃勒裡遞過鞋去,問道。
她瞥了一眼。
“是的。
”
“看來我們達成了共識,”埃勒裡慢吞吞地說道,言語間透着些歡欣,“麻煩您把這雙鞋擱回袋裡。
”
她一聲不吭地照辦了。
埃勒裡觀察得非常仔細:她重複女傭的全套動作。
鞋放入袋中時鞋跟朝下,這樣一來,鞋頭與飾扣便從袋口探了出來。
埃勒裡暗自笑了笑。
“韋斯特利!”他立刻喊了一聲。
威弗不耐煩地走了過來。
他剛才一直站在窗邊,憂郁地俯瞰着第五大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