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刮淨的颚下有一些淡紅的短毛。
畢格羅動作簡短、迅速;格利遲緩、不慌不忙。
律師聰明的長相有一種機靈、幾乎可以說是陰險的味道;然而格利卻有着一張熱誠又穩重的臉蛋。
而且高個金發的那位也比較年輕——比他的對手至少年輕十歲。
“你要和我談嗎,薩姆巡官?”姬兒用微弱無助的聲音問。
“我并沒有意思要現在和你談,”薩姆說:“但是既然你已經在這裡了……坐吧,男士們。
”他對檢察官和哲瑞·雷恩介紹姬兒、畢格羅和格利。
姬兒跌坐在一把椅子上,刻意讓自己看起來像她的聲音一樣微小、無助。
律師和商業捐客決定站着,神情頗為緊張。
“好吧,黑特小姐,你昨晚在哪裡?”
她緩緩轉身仰頭看着約翰·格利,“我和約翰——格利先生,出去了。
”
“細節。
”
“我們上戲院,然後去參加一個午夜派對。
”
“什麼時候回家?”
“很早,巡官……今天早上五點。
”
約翰·格利滿臉通紅,徹斯特·畢格羅不耐煩地、短促地挪動一下右腳,卻露齒而笑,排牙整齊細小。
“格利送你回家嗎?啊,格利?”
捐客正想開口,姬兒卻哀憐地插嘴道:“哦,沒有,巡官,是——呃,實在很難堪。
”她肅容端正地望着地毯,“你瞧,大約早上一點鐘的時候我喝得醉醺醺的,我和格利先生吵了一架——他自命為一人道德重整委員會,你知道……”
“姬兒——”格利說,他的臉和他的紅領帶一樣紅。
“所以格利先生就棄我而去,真的是這樣!我的意思是說,他惱火得不得了,”姬兒以甜美的聲音繼續說:“然後——呃,在那之後,我什麼也不記得了,隻知道喝了一些琴酒,和一個滿身汗垢的肥仔狂歡了一番。
我倒是記得穿着晚禮服走在大街上,昂首高歌……”
“然後呢。
”巡官沉着臉。
“一個警察把我叫住,把我送上一輛計程車,好善良的一個年輕人呢!又大又壯,波浪一樣的咖啡色卷發……”
“我認識這些警察,”巡官說:“接着說!”
“等回到家時,我已經比較清醒了,天才開始亮,廣場上又美又清新,巡官——我愛清晨曙光……”
“我相信你已經看過很多次了。
然後呢,黑特小姐,我們可不能在這裡浪費一整天。
”
約翰·格利臉漲得通紅,他握起拳頭,作勢要橫跨地毯而來。
畢格羅的表情則令人費解。
“就是這樣,巡官。
”姬兒說着,垂下眼簾。
“是嗎?”薩姆外套長袖底下的肌肉鼓漲,他要是惱羞成怒起來那可非同小可,“好吧,黑特小姐,回答我幾個問題,你到家的時候,前門是不是鎖着?”
“讓我想想……我想是,是鎖着!花了我好幾分鐘才轉動那隻該死的鑰匙。
”
“你上樓到卧房去時,有沒有聽到或看到什麼不正常的事?”
“不正常?巡官,你講這話令我震驚。
”
“你知道我的意思,”巡官咆哮,“奇怪。
特别。
任何引起你注意的事。
”
“哦!沒有,巡官。
”
“你有沒有注意你母親的房門,是關着還是開着?”
“是關着。
我進去自己的房間,扯掉衣服,倒頭就睡,一直到早上才醒來。
”
“可以了。
好吧,格利,你早上一點鐘棄黑特小姐而去以後,上哪裡了?”
避開姬兒直率好奇的注視,格利嗫嚅地說:“我在城裡散步。
派對在七十六街上,我步行好幾個小時,我住在第七大道和第五街之間,回到家時——我知道,天開始亮了。
”
“嗯。
你和黑特合夥多久了?”
“三年。
”
“你認識黑特家多久了?”
“從我大學時代開始。
康拉德和我是室友,我從那時候開始認識他家人。
”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約翰,”姬兒溫柔地說,“我那時候是個小黃毛丫頭,你那時人可真好,你那時真的那麼好嗎?”
“不要在那裡喝花腔女高音,”巡官吼道,“格利,站到一邊去。
畢格羅,據我所知,你的公司負責處理黑特太太所有的法律事務,老太太是不是有任何商場上的敵人?”
律師有利地回答:“你和我所知略同,巡官,黑特太太是一個——嗯!——一個頗為特殊的女人。
無論任何方面都不因循舊規。
敵人?當然有,所有在華爾街活動的人都有敵人,可是我想還不至于到——不,絕不可能——還不至于有人很她到動手謀殺她的程度。
”
“這情報有幫助,那麼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沒有?”
“難過,非常難過,”畢格羅說,撇着唇,“真是很難過。
而且,你知道嗎,對這事我一點頭緒也沒有,一點點也沒有。
”他停了一下,又緊接着說:“兩個月前有人企圖毒害卡比安小姐那件事,我也是想不出一點道理來,我想我那時就告訴過你了。
”
地方檢察官不耐煩地挪動了一下,“算了,巡官,這樣一點頭緒也沒有。
畢格羅先生,有遺囑嗎?”
“遺囑上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我——”
有人敲門,他們全轉過頭去。
巡官步履沉重地踱到門口,把門打開兩英寸大。
“哦,墨修,”他說,“什麼事?”
大個子墨修低聲說些什麼。
巡它應了一聲,“不行!”語氣非常堅決。
他突然嗆笑幾下,然後當着墨修的臉把門砰一聲關上,然後走到布魯諾檢察官旁邊耳語幾句,布魯諾一臉按捺不住的樣子。
“啊——畢格羅先生,”布魯諾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對黑特太太遺族正式宣讀遺囑?”
“星期二下午兩點,葬禮結束以後。
”
“好,到時我們再聆聽細節,我想就到此為止——”
“布魯諾先生,稍等一下,”哲瑞·雷恩先生語氣平和地說。
“沒問題。
”
雷恩轉向姬兒·黑特,“黑特小姐,你最後一次看見通常放在這裡的那把曼陀林琴,是什麼時候?”
“曼陀林琴?昨天晚上晚飯後——正好在我和約翰要出門以前。
”
“那麼你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