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同情,而且好像自那次以後,她有時候會幫他包紮手臂。
”
“有趣,”雷恩低聲問,“那麼,就黑特和瑪莎而言,并沒有所謂的公媳問題。
”
“我想沒有。
他不在乎她知道,他跟我說,不管怎樣,她是家裡唯一的一個,他說,他可以信得過的人。
”
“嗯……瑪莎。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她是當時那一家唯一真正的外人。
”雷恩停下來,然後很快又問,“約克·黑特的皮膚病是什麼引起的,醫生?”
醫生眨眨眼,“血液的問題,事實上,雷恩先生——”
“你介意給我一份原始處方的副本嗎?”
“當然不介意,”米裡安松了一口氣地回答。
他探手去拿空白的處方簽,用一枝和他辦公室一樣老式的粗大的筆費勁地書寫,等他寫完,雷恩從他手上接過便條看了一眼,“沒有具有毒性的東西吧,我想?”
“當然沒有!”
“這樣問隻是為了預防,醫生,”雷恩低聲說,一邊把處方收進皮夾,“接下來,可否讓我看看你給約克·黑特做的病曆記錄卡……”
“呃?”米裡安醫生又眨起眼睛,眨得非常快,一陣紅潮湧上他蠟白的耳朵。
“我的記錄卡?”他大聲叫起來,“這太過分了!要我洩露我的病人的隐私……真是,從來沒聽過這種事!我要——”
“米裡安醫生,讓我們彼此先有個諒解。
我完全能夠體諒而且贊賞你的立場,但是,你明白我是以法律的委任代表身份來這裡,我的目的隻是要緝捕一名謀殺犯。
”
“是,但是我不能——”
“可能還會發生其他謀殺案。
協助警方是你的職責,你手上可能有我們不知道的有價值的情報,如此還談什麼專業保密呢?”
“做不到,”醫生喃喃地說,“違反醫業道德。
”
“說什麼醫業道德。
”雷恩的微笑倏然消失,“要不要我告訴你,為什麼你不能告訴我嗎?醫業道德!你以為我聽不見就也連帶看不見嗎?”
醫生的眼裡閃過警戒的神色,但馬上被他垂下來的眼睑所遮掩。
“你到底……”他支支吾吾,“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你拒絕跟我公開黑特的病例,因為你怕我會發現黑特家的醜聞。
”
米裡安醫生沒有擡起眼睑。
雷恩緩和下來,一抹淡淡的微笑回到他唇上,但是不是勝利的微笑,而是哀傷的微笑,“事實上,醫生,這簡直是令人不忍目睹地清楚明白,為什麼露易莎·卡比安天生又瞎又啞,而且有耳聾的傾向……”
米裡安醫生臉色發白。
“為什麼芭芭拉·黑特是個天才……為什麼康拉德·黑特容易狂怒,為什麼他縱酒浪費生命……為什麼姬兒·黑特美貌又放蕩,生性惡毒,殘酷貪婪……”
“哦,别說了,看在老天分上,”米裡安醫生喊道,“我認識他們這麼久——看着他們長大——幫他們争取,争取活得像一個有尊嚴的人一樣的權利……”
“我知道,醫生,”雷恩柔聲說,“你已經發揮了你這個行業最艱巨的美德。
同時,仁愛本身要求英勇的手段。
‘非常之病,’如羅馬皇帝克勞狄所言,‘非得以非常之手段不得痊愈。
’”
米裡安醫生跌坐進椅子。
“不必太費功夫,”雷恩以同樣溫和的口吻繼續說,“就可以看出為什麼他們全都半瘋、蠻悍、與衆不同,為什麼可憐的約克·黑特會自殺,當然,這根源來自埃米莉·黑特。
現在我一點也不懷疑,是她導緻她第一任丈夫湯姆·卡比安的死亡,在他還來不及明了自己所處的險境時,她就把病傳染給他了;她也把病染給她的第二任丈夫約克·黑特,還把那惡心的細菌傳給她的子女,以及她子女的子女……就這件事,醫生,我們坦誠以對是絕對必要的,而且在這段緊急期間,應該暫且忘掉所有的道德考慮。
”
“是。
”
雷恩歎口氣,“謝林醫生在驗屍的時候沒發現任何痕迹,所以我假定你大概做過治療?”
“那時要救其他人已經太遲了。
”米裡安喃喃自語。
他二話不說地站起來,以沉重的步伐走到辦公室角落一座上鎖的檔案櫃,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