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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花言巧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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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之上,鴉雀無聲,十二名披彩衣的侍女,分别肅立兩廂廊下,偌大一座敞廳裡,隻有一個人在焦急不安地來回躁踱着。

     這個滿頭花白,一身儒衫,右臂斜斜下垂,一隻左手,卻不住地握拳虛揚,顯然内心正在難決的事情。

     軟轎一到廳前,立刻有四名彩衣侍女迎了上來,兩名接過轎竿,兩名扶起羅英上半身,使他的面貌,能和那儒衫老人相對。

     四目相觸,羅英心頭猛在一陣狂跳,一抹念頭飛快掠過腦際不錯,身材高大,滿頭斑發,在三元宮地道和武當三清觀後竹林中見過的人,正是他! 那斑發老人見了羅英,神色也微微一震,目中閃露出的逼人的光芒,向他掀動了一下嘴唇,似笑非笑,欲語還休。

     羅英卻冷哼一聲,毅然閉上了眼睛。

     斑發老人一怔之後,向兩名侍女點點頭,道:“帶他帶我房裡去。

    ” 彩衣侍女低應一聲,緩緩擡起軟轎,“百丈翁”宋英卻緊行幾步,走到斑發老人跟頭,低聲道:“山主,這孩子倨傲得很,是以宋英隻得制住他的穴道……” 斑發老人面色一寒,道:“解開他,一個小孩子,怎能這般折磨?” 宋英被這冷冷一句,說得臉上微微一紅,諾諾連聲,緊跟着軟轎轉入一間鋪設華麗的卧室,親自舉手替羅英解開穴道,同時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山主思念骨肉,你要好好應付,此地不是放肆的地方。

    ” 羅英被困數日,穴道初解,一時還不能提聚真氣,隻是閉目不予搭理,侍女們将他從轎中扶持出來,安置在一張柔軟的錦椅上,他也故作不知,任人擺布。

     祁連山主宮天甯緩步踱進房來,揮揮手道:“你們都退出去,讓我安靜跟他談一談。

    ” 等到宋英和侍女們躬身退去,宮天甯長歎一聲,自己在對面一張虎皮交椅上坐了下來,目注羅英,柔和地問:“孩子,從你憤憤之情看來,大約你已經知道我是你的什麼人?” 羅英緊閉雙目,不言不動,這句話,顯然已引起他内心的激動。

     宮天甯又道:“你不必強壓抑感情了,我是你嫡親祖父,可是,好幾次咱們竟彼此不識,當面錯過,自從知道你就是玑兒唯一骨肉,祁連和崆峒門下,便受命千方百計要接你到這兒來,咱們早該有這個機會,當面叙一叙親情了,你說是不是?” 羅英渾身微微發抖,但兀自不肯睜開眼來,在他内心,正有兩種絕對不相同的意念,在沖突難決,誠然,親情似海,宮天甯名聲再壞,總是他嫡親祖父,那是鐵一般的事實,雖然他不願承認,卻無法根本斬除骨肉天性。

     但是,他身受祖母教養,從出世就姓羅,羅家已和他在情感上無法分割,而宮天甯為禍武林,正是千夫所指的罪魁禍首,他能夠撇開武林公義?能夠為了一線血親,自甘附從這滿身罪惡,被天下人不恥的祖父?不必揣測,答案隻有兩個字不能。

     理智與感情的抉擇,使他被深深困擾,無人拘謹中掙紮出來,他固然不願睜開眼來面對那猙獰的面龐,卻又多麼渴望着俯伏在親人懷中,盡情放聲一哭。

     房中一時靜得可怕,半晌之後,宮天甯的聲音才悠悠飄送來:“這許年多,我不難想像你受過些什麼教育,羅羽寡情,淩茜尖酸,加上秦佑滿腹權詐,寄人籬下的日子,自然是艱苦萬分的。

    ” 微微一頓,接着又道:“但是,你們能夠怪我嗎?為了當年一劍之仇,我埋頭隐忍了數十年,甘心讓妻子被人奪去,甘心讓自己的骨肉,随着仇人姓氏,荒山埋首,度着凄苦孤寂的歲月,這些苦楚,除了我,天下還有誰能夠忍受?但是,我忍受了,我苦熬到了今天,所盼的是什麼?得到的又是什麼?嘿!妻不以我為夫,子不以我為父,連你,也不願把我當作祖父……” 羅英聽到這裡,突然雙眼暴睜,厲聲吼道:“你胡說!你胡說……”眼睛再閉時,兩滴滾圓晶瑩的淚珠,外地跌落胸前。

     他用力咬着嘴唇,渾身戰栗,倔強地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然而,淚水如雨,仍然表露了他的心聲。

     宮天甯并不因為被他打斷話頭而不悅,平靜地又道:“這是千真萬确的事實,我為什麼要胡說?他姓羅的既然自稱英雄,就該告訴你真話,難道他們沒欺騙了你?” 羅英哽咽半晌,昂首仰面,大聲說道:“請你不必再說下去了,我知道這是事實,奶奶也告訴過我,我雖然不是羅家的親骨肉,但是,我也沒有一個為惡不浚,被天下人不恥的祖父……” 宮天甯不怒反笑,接口道:“孩子,這是你的成見,你說我為惡不浚,被天下人不恥,這話有何證據?” 羅英厲聲道:“你奸淫婦女,殺戮無辜,卻将罪名加在爹爹身上,害他老人家被囚百丈峰,受了十餘年苦,我娘也慘死在峰下……” 宮天甯迅即道:“冤怨相報,乃武林中人本色,欲報積恨,自然可以不擇手段,江家助纣為虐,自認清高,殺他子媳,并不為過,至于害你爹爹承擔罪名,那正是秦佑秃嫁禍之計,我自從得悉他們移禍奸計,不是把你爹爹救出了百丈峰嗎?” 羅英心頭一震:果然,爹爹并沒有死,于是又道:“你貪婪無足,在三元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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