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灰,一眼瞥見屋外二人登時神色大變,情不自禁發出“啊”地一聲輕呼。
程央耳朵極敏,聞聲扭頭,冷冷道:“大嫂可是識得瞎子麼?”
老婦連忙搖頭,道:“啊!不,咱們何曾見過大爺?”
程央冷笑道:“但瞎子聽大嫂的嗓音,卻似極熟,彼此若是相識,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
老婦也堆笑道:“大爺說那裡話,隻為咱們這兒窮鄉僻壤。
又非通衙之處,平時難得見陌生的客人上門,諸多失禮,大爺别見怪。
”
程央笑道:“這麼說,倒是咱們來得太冒昧了?”
老婦拉開木門,側身相讓,道:“二位别客氣,快請進屋裡坐。
”
羅英見老婦言談伶俐,也跟着笑了笑,向她點點頭當先走進茅屋,瞎子程央卻未移步,隻是冷冷問:“門外這位大哥是”
老婦含笑道:“他是老身拙夫。
”
程央又道:“他可是有些聾啞?”
老婦道:“啊!是的,拙夫自幼罹病耳口都不甚利便,大爺别去管他。
”
程央這才點點頭,緩緩走進茅屋,一面漫聲道:“在下也是殘廢人,方才竟險些錯怪了這位大哥。
”
那老婦人身手十分利落,将二人讓到正堂坐下,緊跟着又倒上兩杯熱茶,招待甚是殷勤,羅英四顧,不見另有人在,便問:“老人家伉俪是獨居嗎?”
老婦笑着點頭道:“咱們無福,幾十年從未生得一男半女的,這間屋子,就隻有老身夫婦兩人居住。
”
羅英不禁大起同情之心,暗歎一聲,忖道:看他們夫婦已人暮年,膝下竟無兒女,孤燈隻影,其情堪惘,而我無父無母,也隻有孤身一人,這世上不美滿的事,何其大多了!想到這裡,恭敬地站起身來,道:“咱們二人途經貴地,意欲求些酒食,以擋饑寒,稍等離去的時候,定當厚謝銀兩,不知老人家方便麼?”
老婦笑道:“公子太客氣了,山居雖然簡陋,幾樣野味,一壺水酒,咱們家還拿得出來,二位坐一會,老身這就去整治。
”
那老婦人去後,瞎子程央立刻斂神靜氣,側耳傾聽,不片刻,廚中傳來刀闆聲響,瞎子方才笑了笑,低聲問羅英道:“你見這屋中可有兵刃刀劍這玩意兒?”
羅英道:“沒有啊!人家是安份良民,要刀刃做什麼?”
程央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遠趕峨嵋,行事之前,萬萬不能洩漏了行蹤。
”
羅英心中一動,道:“老前輩義助晚輩報複親仇,豪義可風,晚輩感激無涯,但有一件事,晚輩已苦思數日,卻始終猜解不透。
”
程央詫道:“有何疑惑,你隻管說出來。
”
羅英道:“晚輩私忖,縱或秦爺爺暗懷不善,欲與羅家為敵,那峨嵋派和羅家有恩無怨,為什麼害死我娘的,不是少林,卻是峨嵋呢?”
這句話,問得程央臉色一變,沉吟半晌,方始歎道:“其中道理,瞎子原本不想告訴你,現在你既然問起,索性全對你說了吧!你可知道你自己的真正身世麼?”
羅英一驚,忙道:“晚輩身世雖然孤苦,但有什麼真假之别?”
程央長歎一聲,搖搖頭,道:“你以為自己姓羅,你的祖父,就是當年武林盟主陶羽?”
羅英更加駭異,道:“難道不對?”
程央臉上忽然泛起一抹冷笑,搖頭道:“豈止不對,其實大謬不然”
誰知才說到這裡,突然聽得“當”地一聲碗碟破碎的聲音,将程央的話頭打斷。
二人迅速回顧,卻見那老婦人正端着一盤菜肴,才進堂門,不知怎的,竟把其中一碟鹿肉落在地上打碎了。
老婦望望二人,尴尬地笑道:“年紀真的老了,好好一碟酒菜,實在可惜。
”急忙返身重又添上一碟,恭恭敬敬,将酒菜安放在桌上,又道:“荒野之地,沒有什麼待客佳肴,二位将就用一些吧!”
羅英關切身世,那有心情喝酒,急迫地又向程内追問,但程央大約因為有老婦在側,隻是搖頭不答,自顧夾了一片獐肉,細嚼之後,問道:“現在正值隆冬,大嫂何處獵這等美味?”
老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