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還有許多瓦石工人,正大興土木,搭蓋新屋。
崆峒派在一夜之間,氣勢大變,天一道長看在眼裡,心中嗟歎不已。
宋英領着三人才轉進前莊,突然一人疾步而來,其速如飛,與天一道長錯身而過,騰身向山下掠去。
天一道長匆匆一瞥那人面目,神色頓時大變,天風和天罡二人也同時霍然止步。
原來那人,竟是“海天四醜”老二瞎子許成。
宋英已看透了他的心意,淡然笑道:“營大俠不愧一代聖雄,嵩山一現,便已名震天下,連海天四醜也甘願臣服。
”
天一道長道:“聞得海天四醜剩餘三人,早已投靠在祁連洞府中……”
宋英搶着道:“祁連與崆峒山鄰咫尺,如有唇齒,互通訊息,也是情理中事。
”
天一道長沉吟不語,過了好一會,忽然稽首為禮道:“宋施主請恕貧道失禮,武當派與海天四醜,仇深似海,貧道縱有共事之心,派中弟子難免憤懑不恥,設如四醜也在宮大俠麾下,貧道就此告辭……”
宋英不等他說完,笑着一把拉住他的手,朗聲道:“道長怎的說出如此話來,宮大俠和宋某,傾慕道長已久,今日幸得相聚,萬勿因過去一點私怨誤卻大事,來!來!來!天大仇恨,有宮大俠作主,不難一笑而罷!快随宋某進去,宮大俠已等久了。
”
天一道長望望兩位師弟,終于無可奈何被宋英拉進一座軒昂大廳。
這大廳長寬各有十丈,壁飾油彩,地鋪經氈,整座房屋中,看不見一根支柱,不但設備金碧輝煌,而且建築也巧奪天工,顯非自庸匠之手。
此時,大廳中密密麻麻站滿了數十名武林人物,遠遠遙對正前方一張大理石案,鴉雀無聲,垂手肅立。
石案後,是一把寬大的虎皮交椅,椅上坐着一個錦袍斑發老人,劍眉朗目,面白無須,正是一夜名震天下的宮天甯。
下首左右,各按放兩隻錦凳,坐着四個奇裝異服的高大喇嘛,宮天甯趾高氣揚,據案踞坐,對廳中近百名武林人物視若無睹,隻顧跟那四匹喇嘛高聲談笑,一副旁若無人的神态。
石案兩側,雁形排列二十四名美貌侍女,默默奉酒送菜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天一道長雖貴為一派掌門,卻也沒有見過這等威勢氣派,一腳踏進廳門,心底下不免泛起一陣寒意。
尤其當他發現人叢之中,約大多數都是曾參與少林大會的武林豪雄,想起自己在竹棚中所受冷遇,越加連邁步也沉重起來了。
宋英進入廳門,遙遙躬身一禮,竟換了一副卑顔,奴膝神情,高聲禀道:“武當掌門人天一道長,晉谒宮大俠!”
這一聲禀報,使得廳中數百道目光一齊轉注在天一道長身上,堂堂武當掌門,更惶恐得将頭低垂下去。
人叢中響起一片低低驚訝之聲,但議論之聲立時又沉靜下去,因為,宮天甯竟含笑站起身來。
宋英低頭疾行,趨至宮天甯身側,在他耳傍低說了幾句,宮天甯面含詭笑,大聲道:
“道長遠來,請恕宮某失迎。
快請這邊設座。
”
天一道長決未料到竟獲如此殊榮,當時反倒一怔,連忙稽首答禮道:“武林未學,冒昧造訪,汗顔實深。
”
宮天甯大笑道:“好說!好說!宮某心儀已久,請還請不到呢?”
侍女們桌案之前,又設了三隻錦凳,宮天甯春風滿面,親自招呼天一道長和天風,天罡三人落座,這才跟那四名奇裝異服的喇嘛介紹道:“武當一派,在中土武林中,地位僅遜少林,四十年前被姓羅的挑撥,全派精英,折于一戰,殊堪惋惜,難得天一道長埋首苦修,重振門威,武當閉關四十年,藝業已勝往昔,宮某初張義幟,便得八大門派中兩派推誠相交,從此少林秃驢,直如草芥了。
”
轉面又向天一道長道:“這四位,乃西傾山百拉寺活佛座下四大天王,武功别成一派,承伽藍活佛指派來到崆峒,助宮某一臂,彼此同道,正可多多親近。
”
天一道長連聲久仰,詢問之下,才知那四大天王法号“章嘉”、“比勒”、“羅阿多”、“瑞輪”;四個喇嘛也分别請教了天一道長三人道号,但臉上都流露出傲慢之色。
比勒喇嘛冷笑道:“聞得中土武學,系達摩東來,才流入中原,後來張三豐祖師潛移默化,另創柔拳七十二手,示别于少林、一八羅漢拳,并為中原武學之源,似不知武當與少林,究竟孰優孰劣?”
天一道長聽了,含笑道:“天下武術,異除同歸,貧道數十年未履江湖,不知少林武學究竟到何種玄妙之境,但以臆讨度,明塵大師胸羅萬機,實貧道所不及。
”
四個喇嘛全不料他竟說出這種自損顔面的話來,羅阿多喇嘛縱聲笑道:“咱們兄弟雖不敢自诩功力,唯視那明塵,直如小兒一般,近日之中,定要找上少林寺,好好折辱他一番。
”
天一道長笑道:“以大師西域絕學,橫掃少林,當亦是意料中事。
”
比勒喇嘛揚揚眉頭道:“道長何謙虛太甚,貧僧素仰武當無字真經,乃天下絕品,今日幸得相晤,道長何不将經中精妙之手,披露一二手,也使咱們異域荒僧開開眼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