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難道也深信不疑嗎?”
章嘉喇嘛沉吟一會,合十道:“此事本座實難自主,當率師弟即返西傾山,面禀家師,閣下如願撥冗西行一晤,半月之内,百拉寺掃徑恭候駕莅!”
灰衣老人道:“辱承擡愛,怎能不去瞻谒一番。
”
章嘉喇嘛應聲道:“但盼言而有信,告辭!”袍袖一抖,身形已淩空拔起,越過四殘,飛掠而過。
灰衣老人向四殘搖手示意,不可攔阻,任其自去,金駝子不解,問道:“那麼密函怎麼辦?”
灰衣老人道:“由他帶走,半月之内,何難取回。
”
獨腳窮神苗鐵三道:“這番僧武功已然出神入化,百拉寺更如龍潭虎穴,老前輩當真要親去涉險?”
灰衣老人笑道:“老朽生平闖過的龍潭虎穴何止千百,此去當能使宮天甯少一得力奧援,為中原武林去一勁敵。
那孩子藥性已解,現在林中,相煩四位當家代我傳言,就說這半月期内,祁連空虛,良機難再,如能先剪除三醜,宮天甯勢孤,不難一鼓殲滅。
”
說罷,拱拱手,飄身上馬,蹄聲得得,漸漸消失在官道盡頭。
窮家四殘磋歎一陣,轉入林中,果見羅英正盤膝坐在一株大樹之下出神,面色紅潤,業已恢複了常态。
當他一眼看見四殘,連忙跳起身來,惶恐地道:“若非四位及時趕到,在下兒陷萬劫不複境地,至今想起,猶感餘悸在心。
”
金駝子愧然笑道:“我等不過适逢其會,而且因得一位前輩高人指點,才能與公子相晤,應該謝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隐世高人才對。
”
于是,便把經過險況,說了一遍。
羅英驚訝道:“那位穿灰衣的老前輩,究竟是誰呢?”
金駝子道:“我等也不相識,日間因事前往本幫會中分舵,途中見他單騎候立道旁,直呼我等姓氏,囑咐速往山神廟,再三拜問他老人家名姓,總是笑而不答。
”
羅英擊掌沉吟,道:“這真是奇怪了,他好像早已知道我會遭過這一關,處處呵護,卻不肯再賜一在,真叫人猜想不透。
”
獨腳窮神苗鐵三道:“但他所說祁連空虛,這句話,又像對宮天甯重現江湖的事,早在暗中留意,且别管他是誰,反正絕無惡意,公子不必費心去猜他身份了。
”
羅英點頭道:“也罷,咱們就依他老人家的話,順請四位辛苦一趟,速往嵩山把這消息知會明塵大師和各派掌門人,在下還須趕回太原,尋我祖母,事後也當趕赴祁連,合力對付包天洛等海天三醜。
”
窮家四殘應允作别,立即折道南下,羅英收拾衣物,順便把花玉娘的暗器囊也帶在身邊,取回短劍,覓路仍回太原,待返抵城垣,時已入夜甚久了。
他依照竺君儀的囑咐,出西城,直趨石橋,誰知在橋邊仁候了許久,卻未見竺君儀人影。
羅英暗想:也許她老人家見我許久不至,又到祥泰酒樓去找我了。
于是邁步重又入城,找到城東祥泰酒樓,擡頭一望,酒樓早巳打烊掩門,連燈籠都摘了。
羅英心中一陣驚顫,這才想起時已夜半,街上行人絕迹,沿路并未見到祖母經過。
如此看來,莫非她進入趙氏花園竟然遇險了?
想到這兒,羅英背心滲出一陣冷汗,抹轉頭便向趙氏花園奔去。
轉瞬到了牆外,毫不猶豫,身形淩空上拔,竄登牆頭,放眼一望,園中漆黑沉寂如死,既不聞半聲人語,也沒有一絲燈光。
羅英寒意陡生,從牆頭一長身形,飄落園内。
這座花園占地極廣,其中花木密生,因為久未整理,顯得繁而無序,荒草沒徑,烏糞如丘。
花園之中,有一棟高大的畫樓,樓前回廊曲折,下臨一片荷池,些時春初,荷花尚未開綻,但靜夜之中,遠遠飄送出陣陣清香。
羅英挺立在樓下,凝目上望,這座畫樓上下共有三層,建築極盡富麗,雕梁畫棟,檐牙飛舞,清風過處,風鈴叮叮,十分陰森。
從表面上看來,樓上不見有人,但因羅英日間親眼目睹花玉娘從園中出來,又親見應門的大漢和青衣老者,自是不信樓上沒有人迹。
他心急祖母安危,無暇細想利害,探手撤出短劍,圈臂一掌,遙遙劈向樓下那扇樓花大門。
掌門過處,木門“依呀”而開,竟是虛掩着的。
羅英冷冷一笑,沉聲,道:“有人嗎?滾一個出來?”
連叫兩聲,無人回應。
羅英不禁怒起,叱道:“區區一座小樓,當姓羅的不敢硬闖嗎?”
左臂迎胸虛圈,劍鋒轉藏時後,腳下一點,竟如一樓輕煙般掠進了畫樓。
腳落實地,身形疾轉,短劍已橫舉護胸,但遊目四顧,樓中卻平靜得毫無異狀。
這間房子約有四丈見方,正中設有-張八仙桌,四把高背交椅,桌上盤盞狼藉,酒汁橫溢,并且有四雙杯筷。
羅英劍眉微皺,心裡泛起一陣疑雲,忖道:“日間所見,共僅三人,就算桌上殘席是花玉娘未去之前留下來的,也應該隻有兩副到三副杯筷,為什麼卻有四副之多?難道園中另還有旁的高手隐藏着?”
他遲疑了片刻,舉手試試酒壺,不料壺身竟是微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