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英正色道:“不!他們對我信賴尊重,推誠相交,我絕不能失信于他們。
燕姑娘要是不反對,我想現在就攜帶井水和真經,尋他們當面驗證,順便替你們雙方化解當年宿怨。
”
燕玉芝望望左斌,左斌笑道:“我沒有意見,隻擔心少俠一番美意,未必能邀窮家幫信任?”
羅英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彼此推誠相見,自能互相互諒,你們請在這裡歇息一會,我去一趟就回來。
”說着,舉目看看燕玉芝。
燕玉芝從懷裡取出一隻白玉瓷瓶,笑道:“好!你快去快回吧!希望你不會空跑一趟。
”
羅英揣好“無字真經”和那瓶井水,獨自出了客店,仍循原路直奔城西,這裡天色尚早,一路未見行人,更未見到窮家幫弟子。
他匆匆出了西城,放開步子,一直奔到五裡坡,登上土崗卻不覺一怔!
原來土崗之上,早已不見“窮家四殘”和幫中殘餘弟子,隻在依近小山腳下,有一座新堆的土墳,土墳四周遍插折斷的打狗棒顯然,四殘是在埋葬了殉難幫衆之後,已經悄然離開了那凄涼的戰場。
羅英撫按懷中瓷瓶和真經,心裡一陣怅惘,歎了一口氣,緩緩移步走至墳前,虔誠地躬身拜了三拜,喃喃祝禱道:“好一群可敬可佩的人們!你們窮困一生,舍命捐軀,所争隻是一個‘義’字,如今血灑土崗,慘死荒野,深仇耿耿,令人惋惜,英靈不遠,我羅英但力之所及,必将手刃那蒙面老人,替你們報複血仇……”
他正在黯然歎息,忽然覺得旭光輝投射之下,有一條碩長的人影,正悄悄從身後移行過來,漸漸跟自己的影子并肩投往在泥地上。
這裡旭日初升,羅英正背東面而立,身影投映地面,顯得極為清晰。
那人影顯見是個男人,而且身材相當高大軒昂
羅英暗暗提聚功力,一面傾神戒備,一面卻故作不知,冷眼看他到底意圖何在?但等了好一會,那人依舊不聲不響立在他身後,似乎并無敵意。
羅英忍耐不住,面向墳堆并不回頭。
冷冷問道:“朋友,也是窮家幫的人嗎?”
那人影仿佛微微一震,但仍然沒有移動,也緩緩答道:“跟你一樣,和窮家幫并無瓜葛。
”
“那麼,也是來憑吊一些不知名的義士了?”
“不,我隻緬懷一位知名的義士。
”
“誰?”
“羅玑。
”
羅英混身一震,左腳向後斜退一步,剛要轉身,那人接口又道:“要是你願意多跟我談一會,最好不必轉過身來。
”
羅英緩緩縮回退開的左腳,默然癡立着,心裡熱血沸騰,無法抑制,用一種顫抖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别問我是誰,孩子,世上有許多無法了解的事物,在時機未屆之前,勉強去追詢,隻有徒增痛苦……”
羅英疑雲更盛,幾乎又要忍不住回過頭去,那人語聲一變,緊接着又道:“不要回頭!
現在我不想和你見面,你一回頭,我立刻就走!”
羅英強壓心中好奇,點點頭道:“好,我一定不回頭,但是,老前輩,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是的!我有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話,一直想找個機會告訴你。
”
他略頓一下,似在輕輕喟歎,好一會才又道:“孩子,人世匆匆數十年,一個人引頸就戳,慷慷慨慨,也許不算難事,
但當你身受别人索報償的犧牲成全,感恩無由,圖報無門,活得窘困,死亦艱難,這種日子既痛苦又無法擺脫,才是世上最難熬的事……”
“老前輩,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話?”
“啊!這些話悶在我心中十五年了,總似如梗在喉,不吐不快,但是,我告訴你這些話,你未必能體會出我的心意
好吧!咱們不談這些,我要問你一句話,你知道十五年前,百丈峰禁地的由來嗎?”
羅英大感一震,脫口道:“你……你是說我爹爹?”
“是的,七大門派合設禁牢,将你爹爹囚禁百丈峰頂,你知道為什麼?”
“據說他們疑心我爹爹做了一件罪大惡極的事”
“你相信他真的做了那些事?”
“不!我絕不相信,但是,是件很難辨解的冤屈。
”
那人長長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一點不錯,那的确是件很難辨解的冤屈,可是,孩子,你又怎會知道這是冤屈的呢?”
“因為……因為……”羅英說不下去。
那人苦笑了一聲,接口道:“因為他是你的父親,你對他有一種無法解釋的信賴和崇敬,對不對?”
“……是的……”
“可是,但憑信賴而沒有證據,是不夠堵塞天下悠悠衆口的,你明白這道理?”
“我……我明白,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去找到證據。
”
“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孩子,也許你想不到,這世上隻有一個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