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風,陣陣生寒,徐淮道上,黃葉衰草漫空飛舞,不時奔馳過快馬,騎上人個個勁裝捷服,揮鞭縱騎,神似匆忙。
霍文翔緊控缰繩,伏鞍飛馳,日方傍午,已自抵達房山麓,将馬藏起,迳望範增墓撲去。
範增墓僅有石墓台一座,面裂傾圯,上堆黃土一坯,墓前豎立一碑,模糊隐約可辨:“楚相範增之墓。
”
千古英雄人物,隻供後人憑吊,墓周景物不勝荒涼。
此刻,範增墓卻不見一個人影,風沙彌漫,拂林勁嘯,卷起連天衰草凋葉,霍文翔察視墓台四周,卻不見任何迹象,暗道:“甯再揚定是有人移走,但不知是誰?”
忽聞一個陰冷語聲道:“少年人快走,不要做屈死的冤魂。
”
霍文翔不禁一怔,遲疑了一下,循聲走去,隻見一個蓬頭垢面帶發頭陀,斜倚在一株樹根下,捧一隻朱紅葫蘆咕噜牛飲。
這頭陀長像威猛,環眼精芒逼射,目睹霍文翔走來,隻拍了拍身旁草地,示意坐下,道:“咱們且瞧瞧這場連天好戲開場。
”
霍文翔知是武林異人,脫略形迹,不拘俗禮,依言坐下,道:“瞧什麼?”
頭陀環眼一睜,道:“你不知道嗎?那麼為何來此?”語聲冷漠如冰。
霍文翔道:“晚輩隻知一鱗牛爪。
”
頭陀冷哼一聲道:“那你就等着瞧好了。
”
霍文翔暗道:“風塵異人,大都性情怪異。
”索性不聲語。
約莫一盞熱茶時分過去,風沙彌漫中挾着幾條黑影如風閃電掠向範增墓而來,先後落在墓台上,顯出五個黑衣蒙面人。
隻聽一人道:“老夫終生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想不到俞雲彤老兒狡猾機靈無比,老夫如擒住他,當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另一人接道:“不料北鬥令再出,将令主計劃破壞無遺,我等應如何回複令主。
”
一株參天巨樹上忽電瀉落下擒龍手戚紹光,冷笑道:“你們令主是誰?”
五蒙面人不禁一怔,一人陰恻恻冷笑道:“原來是昆侖戚老兒,你也受了俞雲彤之愚了,我等令主是誰,無須你來過問。
”
戚紹光冷笑道:“故示隐秘,為惡江湖,哼,老朽不管,何人可管。
”
一蒙面老者厲聲道:“姓戚的,實告訴你,俞雲彤尚活在人世,為惡武林的是他,你不信甯再揚尚苟延殘喘在雲龍山大佛寺中,趁着他不死便可問出,你那幾手擒龍手法老夫還不屑一顧,不過老夫佩服你的膽量,竟敢來此範增墓。
”
戚紹光乃當代武林名宿,那經得起如此奚落,不禁勃然大怒,雙臂疾伸,一式“五爪擒龍”幻出漫天指影抓向那蒙面老者而去。
雖隻一式之微,卻精奧絕倫,人身諸大要害重穴,無不在他指鋒之下。
蒙面老者冷笑一聲,不退還進,雙臂一圈往外疾伸。
隻聽轟的一聲,勁力相接,兩人均各震得倒退七八步,沉樁停住。
霍文翔忽聽怪頭陀自言自語道:“糟,我又料錯了啦!”不禁目光落在他臉上,卻見他又仰飲黃湯,不再言語,忖道:“他料錯了什麼?”
但聞蒙面老者哈哈大笑道:“戚老師,你傷不了我,老夫等本欲在此範增墓,設下金餌釣鳌之計,等候假冒俞雲彤主人入伏……”
戚紹光大詫道:“俞雲彤何來真假之分?”
蒙面老叟大笑道:“看來戚大俠仍在好夢未醒中。
”聲語中五條身影沖霄拔起,迅杳入漫空風砂中。
戚紹光聞言不禁呆若木雞,隻覺此話委實難解,忖思了一下,暗道:“不如先去大佛寺再作道理。
”如飛疾奔而去。
霍文翔暗道:“江湖中真是雲淆波幻,撲朔迷離……”忽發覺身旁怪陀悄然無蹤,不禁心神大震,突聞身後送來一聲曼妙歎息道:“公子尚在此處想什麼?”
他回首一望,隻見瑤池仙子秦麗琪俏生生地站在身前,脈脈含情凝視自己,不禁面色一紅,道:“秦女俠也來了麼?”
秦麗琪嫣然一笑道:“天下群豪均望而卻步,公子豪氣驚人,居然敢步入危境,不過情勢一波三折,否則公子不死必傷。
”
霍文翔不由一怔,道:“這又是為何,女俠請道其詳,以開茅塞。
”
秦麗琪道:“我也是抵達徐州時才發現真情,此處說話不便,請随我來。
”纖臂一挽,牽着霍文翔如疾風閃電離了範增墓。
片刻時分,到了一座尼庵前竹林中,秦麗琪妩媚笑道:“霍公子,此處清淨,無人驚擾,你我就在林中席地長談如何?”
霍文翔望了尼庵一眼,道:“不怕驚擾庵主麼?”
秦麗琪笑道:“庵主雲遊外出,你不見庵門上了鎖麼?”
于是,霍文翔與秦麗琪面對面坐下。
此刻,霍文翔大膽做到目光平視,隻見秦麗琪長得無一處不美,清華絕俗,氣質高貴,不由自慚形穢。
秦麗琪似看穿霍文翔心意,露齒一笑,道:“你我都是二世為人,江湖所見的俞雲彤乃江湖兇邪所扮,本意将我等一網打盡,怎料北鬥令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