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霞見狀不禁俯身伸手解開冷鴻衣扣時,隻聽冷鴻壓低語聲道:“老賊想激怒姑娘吐實,身在險中,暫請忍耐。
”
鐵少川語聲方止,冷鴻之言亦盡。
燕霞憬然省悟,暗中咬牙切齒道:“老賊,日後我若不将你碎屍揚灰,難消此恨。
”
佛面人屠鐵少川語聲又起:“老朽武學僻異,與中原武功大相迳庭,令師禅門武學雖冠絕武林,但未必解得了老朽這點穴手法,姑娘一奴一婢不消半盞茶時分必然痛定神複,若姑娘強行解穴,二人慘死莫怨老朽言之不預,再說……”
說至此處,語音突然中斷。
冷鴻道:“又有強敵侵擾,我等權且忍耐,待時而動。
”
側到廂房内忽飛出森冷語聲道:“你們三人趁早斷了這個念頭。
”
果然此宅中布有甚多匪徒,他們一舉一動都在嚴密的監視中。
燕霞霜刃目注視了廂房一眼,欺身如風撲往前去,但一撲至中途,廂房内射出一蓬飛芒毒針,燕霞一掄長劍,蕩出一片劍浪,将毒針震飛。
但飛芒毒針連續發出,有增無已,尚挾着強猛罡風,燕霞不得已又退了回來。
她一回至大廳,毒針立時停住不發,頓把燕霞氣得粉臉鐵青,但為了翠萍冷鴻安危,心有顧忌,垂首沉思盤算逃出之策。
約莫盞茶時分過去,冷鴻與翠萍長籲了一口氣,倏地立起,痛定神複,宛如常人一般。
燕霞隻望了他們兩一眼,繼續沉思着。
且說方龍燦追趕不及,眼珠一轉,立即轉身追蹤佛面人屠鐵少川去。
遠遠望去,隻見傍山一片斜坡上,密集着甚多江湖人物,黑壓壓地。
飛奔近前,發現草地倒着屍具,前與自己交手的麻面老者亦在内,全身一無傷痕,但目瞪口張,似駭極驚怖而死。
武林群雄聚立而視,均目露詫容。
佛面人屠鐵少川面寒如冰,向下喝道:“兇手是誰?你等可曾見到否?”
一個獐頭鼠目瘦小漢子惶恐禀道:“小的隻發現七人屍體,并未瞧見兇手離去。
”
生死手孔萬淵亦在群雄中,不禁微笑道:“鐵老師武功淵博,從七人緻死之由,不難找出兇手來曆。
”
鐵少川望了孔萬淵一眼,道:“難就難在此處,孔老師如能找出緻死之由,鐵某甘願向孔老師執弟子禮。
”
孔萬淵聞言一怔,道:“孔某不信。
”說着走上前走,俯身遂一察視七屍,不禁心神大震,果然找不出緻死傷痕,倘為内家高手點穴緻命,那穴道上定有豆大青暈,失色詫道,“看來兇手定功力高不可測。
”
鐵少川冷笑道:“這也不見得?此七人必是死前受了暗算,隻不自知罷了,等猝遇強敵時,内力提聚之際已引發毒傷突然倒地不起。
”
方龍燦突接口出聲道:“前輩猜得不錯,此刻前輩定巳然猜出兇手是誰?”
鐵少川立即哈哈大笑道:“那麼說來,賢侄也巳知道兇手來曆了,不妨道出”。
”
方龍燦道:“冷鴻。
”
鐵少川面色微變,道:“賢侄所猜确有見地,冷鴻難道不顧及妻兒安危。
”
方龍燦道:“他如不這樣,豈能調虎離山,再潛入陳家壩救出妻兒。
”
鐵少川大笑道:“老朽是何等樣人,他的妻兒仍在陳家壩麼?冷鴻雖愚,也愚不及此。
”
孔萬淵道:“請問冷鴻何事叛離鐵老師?”
鐵少川聞言不禁長歎一聲道:“此本乃鐵某私事,不願張揚,但近來江湖謠诼,謂鐵某居心叵測,圖霸武林,若不澄清,鐵某将百口難辨,此事說來話長,若諸位不棄,裴渡在天酒樓上鐵某恭請諸位小酌,容老朽細叙根由如何?”
方龍燦朗笑道:“我等不去也是不行了?”
鐵少川面色微微一變道:“此話何意?”
方龍燦道:“前輩七名屬下之死,在場群雄均蒙受嫌疑,我等縱然不願應邀,恐難安然走出這十裡之外。
”
群雄聞言不禁心神大震。
佛面人屠目注方龍燦微笑道:“賢侄鋒芒太露,未必是賢侄之福,老朽并無此意,諸位有誰不願應邀,盡可離去就是。
”
武林群雄深知佛面人屠鐵少川心機陰險,手段狠辣,口雖說得大方,其實笑裡藏刀,誰也不知鐵少川腹中藏的什麼詭謀,沉默不言。
當下,群雄中忽走出一個錦衣勁裝的大漢,抱拳道:“鐵令主盛邀,在下受寵若驚,無奈在下身有要事,無法應命,隻好拜别了。
”
鐵少川認出是翻陽湖浪裡蛟孫鳌,捋須微笑道:“既然如此,老朽也不便留,孫老師請便吧。
”
孫鳌道:“足感盛情,在下拜别了。
”轉身疾奔而去,去勢電疾,轉眼間,巳遠在二十餘丈外,身影如豆。
蓦地,遙遙送來一聲慘嗥,嗥聲凄厲,武林群雄目光銳利,隻見孫鳌倒地,滾了幾滾,便自不動,不禁相顧駭然。
隻聞鐵少川歎息一聲道:“老朽知道有人假老朽之名為惡江湖,遂其霸尊武林之願,老朽誓必查出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