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武功絕倫,卻一樣感覺渾身不自在。
玉帶橋上迎面走過來一修長的身影,盛秋霆認出是二等侍衛莫滄波,忖道:“昔年自己有恩與他,不如問他昨晚赴宴之事,可解胸中疑慮。
”遂道:“莫賢弟!”
莫滄波不禁怔得一怔,道:“盛大人有事吩附?”
盛秋霆微微笑了笑,道:“昨晚莫賢弟吃醉了麼?”
莫滄波聞言面色大變,忙道:“卑職忠心耿耿,家有老母妻兒,不想惹來殺身大禍,大人請勿與卑職談及昨晚之事。
”抱拳一拱,快步走去。
盛秋霆心神大震,這一天,他吞食不下,怔仲不甯,放值同家,急與青袍文士商談。
青袍文士道:“大人這一着又差了,不該去問莫滄波關于大内昨晚的事,必惹上結黨之嫌。
據學生所知,昨晚受邀大内侍衛無一幸免。
”
盛秋霆目中怒光逼閃,沉聲道:“看來我非要铤而走險不可!”
青袍文士望了盛秋霆一眼,道:“若大人一擊不中呢!”
盛秋霆不由頹然若喪,長歎了一聲。
青袍文士略一沉吟,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大人不如忍着點,學生已想出一步棋,必要時不妨一試,但尚未至其時。
”
盛秋霆道:“請問何計?”
青袍文士道:“天機下可洩漏,恕學生現在不能說!”接着又道,“學生得獲傳訊,唐夢周決定明晨動身來京。
”
盛秋霆雙眉揚了揚,道:“他與我情不薄,到京時或可由他設法解救,不過你要傳訊,唐夢周由魯來京所經各處,咱們的人不準惹事生非。
”
青袍文士道:“學生這就辦去!”
盛秋霆點點頭道:“你去吧,舉動小心一點,萬不可讓人察出。
”
青袍文士退去。
盛秋霆端坐椅上,不禁跌入沉思中,前塵往事,紛至沓來,他生平行事陰狡,算計旁人,被算計之人無不堕入術中不能自拔,如今,自己反為人所乘,無異陰溝内翻船,心頭有說不出的難受。
子時,他尚未就寝,隻覺丹田内升起一縷灼熱刺痛感覺,無法遏止,迅快流行,疾變為麻癢,宛如萬蟻穿身,這滋味委實不好受,額角爆出黃豆般汗珠。
這痛苦滋味,任是蓋世枭雄,也無法忍受,迅忙自屜中取出王尚書厚賜的喜餅噬食了一口。
餅的味道着實香甜腴美,此刻他無法品嘗,但确是仙丹妙藥,蛇蟻噬咬感覺漸漸消失。
遍體汗濕的盛秋霆長籲了一口氣,急急擊掌三聲。
青袍文士從内壁道飄然現出,道:“大人何事見召。
”
盛秋霆道:“我有一事請教。
”
“不取!”青袍文士道,“大人但請賜告!”兩眼眼神凝注在汗流滿面的盛秋霆臉上,心中恍然是什麼一同事。
盛秋霆道:“我在武功方面以何種武學見長?”
青袍文士毫不思索,答道:“大人劍掌雙絕!”
盛秋霆苦笑一聲道:“眼前來說,這倒未必,除了武功方面我以何精擅。
”
青袍文士面無表情道:“用毒!”
盛秋霆黯然一笑道:“這話被你說對了,我精擅用毒當然也能解毒,是以我想解開身罹之毒。
”
青衣文士默然須臾,道:“若大人服下解毒之藥,未能解開所罹之毒,反使惡化則應如何?”
盛秋霆不禁一怔,張大着雙目,厲聲道:“難道束手待斃不成。
”霍地立起,冷笑道,“我欲潛入尚書府中,找出解藥藏處,我無法受人所制。
”
青袍文士冷冷答道:“大人若欲固執已見,學生未便置詞,王尚書之冀求,大人不是不知,也許王尚書府内正張弓結網,守候大人自投入伏。
”
盛秋霆心神暗震,道:“我易容而入,憑他們這班庸手還擋不住。
”
青袍文士搖搖頭道:“茲事體大,關系大人威望,大人武功再高,也無法穩操勝券,譬如用毒,紫電白虹雙劍,昏君隻求達到目的,不在乎所擒的是否盛秋霆,這話諒大人必然胸中明白。
”
盛秋霆不由嗒然若喪,面色蒼白,半晌長歎一聲道:“看來隻有用你移花接木,嫁禍江東之計了。
”
青袍文士道:“此計雖未必能成,至少大人可置身局外。
”話略頓一頓又道,“并非學生危言聳聽,大人不妨遣一門下能手試圖潛入尚書府内,至多犧牲一條性命而已。
”
盛秋霆一拍案角,霍地立起,目中精芒電射,道:“好!你我就去。
”
相偕隐入複壁中……
四更時分,一條鬼魅般身影形若淡煙般轉入戒備森嚴的兵部尚書府内。
宅門外,卻靜悄悄地一無人影,與往常一股。
蓦——
府中騰起一聲-叫。
隻兒那鬼魅般身影沖起半空,飛轉如輪欲翻出宅外。
猛的一道驚天紫虹飛卷劃空,正巧劃過那條輪轉人影,凄厲慘-過處,屍分兩截,叭叭堕落宅外暗巷内。
那道紫虹倏地寂滅,宅内亦無一人追出。
夜,除北風吼嘯外,仍舊那樣的平靜,約莫盞茶時分過去,伏在二十餘丈外屋面騰起兩條淡淡身影,穿空電飛瞬眼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