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中銘是要趕赴江南,邀集同道對長孫骥有所不利,去峨嵋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
世事禍亂之由,泰半出諸女色,其次便是珍寶錢财,她知道胡中銘臨别之話,是出諸肺腑,胡中銘愛她是确實不移的,然而她心版内,就沒有留下一點胡中銘的痕迹,情愛是不能絲毫勉強。
於是她匆匆梳洗,就去大廳面見其父,隻見“鐵筆生死判”匡超一臉鐵青,堡内重要人物均到齊,就是沒有“雲中雁”胡中銘身影。
忙問其父為何神色若此,匡超一臉嚴肅說道:“胡中銘率領峨嵋門下離堡返山,說是留在“落星堡”無用,不如前去江南,各憑福緣,獲取五陵墓隧奧秘,語裡話間,隐隐要挾為父應允你們婚事,為父雖然昏庸老悖,但知道你不愛他,葬送你一生幸福,隻推說過些時候再談,殊不料胡中銘一言不發,告辭離去。
”
說着沉咳一聲,又道:“他離去不要緊,最可慮的是“落星堡”一切奧秘都被他探悉無遺,一經為仇,後果堪慮,峨嵋雖然式微,舉派菁英還是不少,是以為父憂心不已。
”
匡秀華目露氣忿道:“為何不将他擒下?任他離去做甚?”
匡超搖頭說道:“事實未呈明朗,這樣做反贻口實,目前終南門下在“落星堡”外到處與我們為難,已經焦頭爛額,若又增一強敵“落星堡”更危如累卵,目前還是忍耐為是。
”
匡秀華半晌無言,終於幽幽啟齒說道:“爹,女兒想去江南尋長孫骥,免受胡中銘之害。
”
匡超膝下隻有一女,對匡秀華锺愛特甚,往昔見匡秀華放浪不羁,暗中憂慮不止,自長孫骥離堡後,與前判若兩人,慧婉賢淑,不知不覺中流露出來,不禁老懷歡悅。
此刻,見匡秀華要去江南,這是人之常情,便目望了“鬼牙掌”
姜虛一眼,道:“老朽意欲請賢弟伴華兒去江南一次,助長孫骥奪取五陵墓隧星宿躔圖,一俟成功即速趕返。
”
姜虛應命,與匡秀華收拾行囊,兩騎快馬,飛離“落星堡”而去。
秋風日麗,雲淡天高。
長風送雁,嘎嘎飛鳴。
長安至華陰官道上秋意瑟索,黃塵彌天。
這段官道,處於一片崎岖山谷中,兩山夾峙,危豎聳天谷,口是數十人家一條小小鎮街。
街首有家利通客棧,兼做酒食買賣,門面已陳舊污穢不堪,利通客棧四個大字已剝蝕殆盡,餘下的俱被厚厚的一塵煙灰湮沒。
店堂内已坐了十數食客,其中一席是武林人物,黑衣勁裝,肩上絲穗搖晃,豪笑喧耳,酒到杯乾。
鎮口上官道忽亮起一陣急促得得蹄聲,黃塵漫天中現出兩人兩騎,風馳電掣而來。
騎上兩人一老一少女,騎術很精,到得距利通客棧門前不及一丈處,兩人陡地一揚鞭,同聲啊唷,那兩匹高頭駿馬登時前蹄豎起人立,希聿聿兩聲長鳴,鸾鈴叮叮陣響,人也似飄葉般躍下鞍來。
那老者精神矍爍,背上一柄烏光閃亮的奇門兵刃“鬼牙掌”分外惹目,突出的“鬼牙掌”高過人耳。
隻見老者一晃手中馬鞭,目向着英姿爽朗,嬌豔如花的少女笑道:“姑娘,咱們就在此地打個尖兒吧。
”
少女點點頭,一扭嬌軀當先走進店去,選了一個比較潔淨的桌面,大馬金刀的坐下。
老者跟着趨入,在對首一坐,喚來店夥暖了兩壺酒,數味菜肴。
店堂裡原有食客均向這一老一女深深地打量了幾眼,尤其是一席武林人物見得老者肩插那支“鬼牙掌”都帶有驚訝之容。
片刻,老者手醮着酒汁在桌面劃抹。
少女凝眼觀去,寫的是那張桌面全是華山派人物,少女悄聲道:“華山派與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多年,何必大驚小怪嘛?”
老者搖頭淡淡一笑,手指又在桌面上橫七八豎地塗抹,少女瞧清了那是:“我們未進店時,華山派高談闊論,一見我們兩人進來就鴉雀無聲,就此一點,就值得令人懷疑。
”
少女想了一想,覺得這情形有點可疑?但那張桌面上的人均悶聲飲酒不響,又悄聲道:“姜叔父,咱們隻管進食,又不沖着咱們,别管它啦。
”
老者笑笑,低下頭來,鲸飲了一口酒,舉箸取向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燒牛肉,忽然,由店外走進一神色惶匆斷眉獰惡大漢,氣咻咻地跨了兩步,投在那席華山派中低聲說了幾句。
一老一少聽覺非常靈敏,隻聽得那人道:“事恐怕有差錯了,林中毫無動靜。
”
那席華山派人物一聞此言,紛紛立起,朝門外電飛雲疾掠去,一刹那間,已走了個無蹤影。
此刻,在壁角黑暗處,緩緩立起一個村學究裝扮的老頭,光秃秃頭頂披了一些稀薄的白發,口裡喃喃罵道:“猴兒嵬,自己窩内造反,我這老怪物有得熱鬧瞧啦!”
一面罵着,一面向店外走去,與常人步履一般,其實似行雲般迅疾無比,隻以這老頭面壁而坐,又是陰暗沉黑處,大家均未發現店内有此可疑人物。
那一老一女見這村學究老頭,相顧愕然,老頭驚詫道:“這怪物又出現了,一定有甚麼圖謀,老怪物掩蔽得巧,我”鬼牙掌“姜虛頭一次失眼了。
“
那少女道:“是誰?”杏眼中閃出希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