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女婢出劍聚空,身形同地半空中一個轉側,飛莺纖柳般飄落,分立四方,将黑衣中年漢子圍在當中,劍尖斜指,寒星閃爍,分明内力已注在劍上,隻要陸曼玲一聲令下,立即揮劍出手。
陸曼玲目中神光如挾霜刃,望了黑衣人一眼,道:“尊駕好俊的武功。
”語意寒冷如冰。
黑衣人道:“姑娘誤會了,在下趕路追蹤一人,湊巧與姑娘走在同一條道上。
”
陸曼玲微笑道:“天下居然有此巧合之事,尊駕追蹤的是誰?不知可否見告?”
突然-個女婢嬌聲驚呼道:“姑娘,你瞧此人肩上。
”
陸曼玲凝目望去,發現黑衣人肩上正是自己借與奚鳳嘯那柄碧虹劍,不禁寒湧雙靥,眉目之間隐泛殺機。
黑主人面色一變,但立即鎮靜如常,道:“在下肩上正是陸姑娘的碧虹劍,姑娘可容在下詳為解說麼?”
陸曼玲道:“如蒙見告,自當洗耳恭聽。
”
黑衣人歎息一聲道:“這柄碧虹劍是在下向闵少俠借來……”
陸曼玲柳眉一揚,道:“他真姓闵麼?”
黑衣人顯然覽竹在胸,料得陸曼玲必有此一問,笑了一笑,答道:“當日這位少俠與姑娘同陷身在龔煥翔宅中,他自稱姓闵,在下豈能擅自更易,其實他本姓奚名鳳嘯。
”
陸曼玲聞黑衣人提起往事,眼簾前依稀現出一個英姿飒爽,玉樹豐神,有種令人不可抗拒的無形氣質奚鳳嘯身影,螓首微颔道:“如此說來,尊駕定也去過龔煥翔宅中地穴内了。
”
黑衣人搖首道:“在下身負毒傷,朝不保夕,焉能去此,在奚少俠手中接去此劍的另有其人。
”
陸曼玲道:“奚少俠借取碧虹劍上避毒珠,就是為了尊駕麼?”
黑衣人點了點頭。
陸曼玲忽仰望空中一朵白雲,沉吟思索一會,道:“尊駕可否将奚少俠來曆見告。
”
黑衣人面上陡現意難之色,長歎一聲道;“在下受人所托,本應忠人之事,但如不奉告姑娘,姑娘定然疑心在下心懷詭詐,反而誤了奚少俠大事,但願姑娘守口如瓶。
”說着望了四女婢一眼。
陸曼玲知黑衣人心意,道:“俱是我貼身侍婢,忠心不渝,無慮洩露。
”
黑衣人道:“奚少俠本是一孤兒,伶丁無依,幸遇一雙武林隐世已久伉俪,愛他資質收作衣缽傳人,攜他離去。
那知好景不長,未及半月,那武林高手突告失蹤,其妻慘遭毒手,屍旁遺下一支鐵翅蝙蝠,奚少俠适外出瀑澗沐浴返回,幸免此難,見狀痛不欲生,誓報此仇,在山相候一月不見其師回轉,如非遭仇毀屍滅迹亦必擄囚終生,不得則自下山,天涯覓訪仇迹,而又苦于身無武功,在關外雪地冰中幾乎凍餓而斃……”
陸曼玲暗道:“想不到他竟有一段如此慘痛的經曆,難怪他日中不時露出憂郁之色。
”
隻聽黑衣人說下去:“為在下路經救起,結成忘年之交,少俠武功還是由在下啟蒙,自此在下憐憫他際遇之慘,不惜奔走天涯海角,為其查訪仇蹤……”說着忽黯然長歎道:“在下半年前茅山途中,為人暗襲,又被毒蛇所咬,奚少俠憂心奔波江湖覓取良藥,天緣湊巧,奚少俠得遇姑娘,蒙慨贈碧虹劍相救在下殘生,故姑娘亦無異救命恩人。
”
陸曼玲道:“尊駕知奚少俠現在何處?”
黑衣人搖首道:“在下燕京養傷,少俠留下碧虹劍将珠取去,不辭而别又從入江湖訪覓仇迹,目下武林亂象巳萌,姑娘之名已遠震遐迩,天下注目,江湖之事無不息息相關,所以在下認為奚少俠必來此……”
陸曼玲淡淡一笑道:“尊駕所說無疑是實,但有一點未免可疑,尊駕自始至終就尾随不釋,這隻有奚少俠可向我解說了,務請尊駕屈留,以客賓之位相待如何?”
黑衣人心中大駭,說道:“姑娘是否心疑在下居心叵測,口蜜腹劍,其實在下問心無愧,不過事有湊巧,任憑在下舌爛蓮花均不能洗刷一身嫌疑,但在下無意留下。
”
陸曼玲目蘊秋煞,冷冷說道:“我不過看在奚少俠面上,不願與尊駕動手罷了,難道要我……”說着姑娘嬌軀疾橫,一式乳燕穿簾射出,兩指虛空點去。
身法之快,無與倫比,黑衣人隻覺一縷指風點向肩頭,忙右掌一翻一式“金絲纏腕”反扣陸曼玲而去。
那知陸曼玲此式本屆虛招,指到半途疾撤右臂,左掌虛立拂出。
黑衣人隻覺寒生丹田,飛速布泛全身,不禁機伶伶連打寒顫,面無人色,宛如凍僵一般。
陸曼玲身形未沾地,右手兩指疾逾電光石火向黑衣人右脅“天豁”穴點下。
這一指被點上,黑衣人一身武功必瘓攻廢去。
正在此間不容發之際,陸曼玲突聞一個極熟稔的語聲:“姑娘手下留情?”
陸曼玲不由心神一顫,右手硬向回撤,身形上撤,身形上拔,斜飄沾地,凝目望去,隻見一個面目森冷中年漢子卓立在那塊岩嘴上微笑注視着自己。
那笑容是陸曼玲極為熟悉的,那鸢肩蜂腰,灑脫不羁的身形也是她夢魂萦牽的,但面目已換,森冷可怖。
陸曼玲乍見此人,隻覺芳心一顫,凄然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