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握着左掌,好像怕康浩會從指縫間溜走似的,蒼白如紙的臉上,忽然泛起一抹凄涼的笑容,仰面長噓道:
“二十年前,老婆子曾經親睹令師風采,想不到二十年後,又結識了他的傳人,可惜咱們沒有一天晤面,現在竟連你的模樣也看不見了。
”
話畢,帳篷中稀噓四起,連駱伯伧在内,人人都流下淚來。
康浩哽咽道:“晚輩鄙俗淺薄,難及及師萬……”
巫九娘搖頭說道:“不!強将手下無弱兵,有那樣高明的師父,決不會調教出庸俗的徒弟,老婆子雖然眼不能見,自信還不緻估錯……眉兒,你說奶奶猜得對不對?”
月眉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低頭頭沒有出聲。
誰知巫九娘卻不肯擺休,緊緊接着又迫問道:“眉兒,你是怎麼了?奶奶問你的話,你怎麼不聲不響?”
月眉被逼不過,用盡力氣過迸出一句:“奶奶猜的事…”.哪裡還會錯……”。
巫九娘欣慰的笑了起來,輕拍着康浩的手背,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有你們年輕的一代出頭,咱們這些老廢物都可以放心去死了。
”她說這些話時,神情欣悅,毫無悲傷之意,但聽在衆人耳中,卻叫人倍辛酸,無限傷感。
康浩強忍悲苦,寬慰道:“老前輩清風朗目,松柏長青,又有兩位孝順的孫兒女侍奉,且寬心将傷勢養好,安享幾十年後福。
”
巫九娘搖頭道:“一個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老婆子一向不曾服氣過誰,但掙強一生,仍得服氣命運的擺布,我自己知道不是享福的材料,老天若能讓我無挂無牽,放放心心的死,那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
說到這裡,忽然收斂了笑容,凝聲問道:“康哥兒,關于令師當年和咱們百禽宮的淵源,駱大俠想必都告訴你了?”
康浩道:“是,晚輩已略知經過。
”
巫九娘長噓一聲,道:“事過境遷,我隻怨自己女兒福薄,并不敢責怪令師,但如果沒有那一次的變故,百禽宮何至于落得如此結局?憑心而論,事情雖非令師造成,實由令師而起,在道義上說,總是令師辜負了我那苦命的女兒,這一點,康哥兒你也該承認吧?”
康浩惶然道:“是……是的。
”
巫九娘接着又道:“康哥兒,你是風鈴魔劍唯一傳人,也親眼看到老婆子這般光景,咱們撇開跟前的是非恩怨不談,單憑當年淵源道義,如夥老婆子懇托你一件事,你會答應嗎?”
康浩應聲道:“隻要晚輩力所能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
巫九娘肅容道:“大丈夫一諾千金,上有神明共鑒,在場諸位都是證人……康哥兒,你答應了的事,可不能反悔?”
康浩尚未回答,駱伯伧已經接口道:“九姑有話,盡請吩咐,咱們一定分督促他辦到的……”
黃石生連忙補上一句:“隻要無礙情理,縱有困難,咱們也會幫助他解決。
”原來他見康浩和駱伯伧答應得太爽快,萬一巫九娘提出要康浩殺死湘琴報仇,難道也照殺不誤麼?所以特意在話中預留了退步。
巫九娘狀頗振奮,回顧月眉道:“眉兒,把枕頭下面那隻小盒給我。
”
月眉伸手向枕下摸索了片刻,取出一隻長不盈尺的小巧盒子默默遞給巫九娘。
衆人頓覺眼中一亮,敢情那小盒竟是純金鑄成,上面嵌滿了珍珠翡翠,鑽石鑲邊,白金作鎖,非但價值連城,那盒上發射出的七彩光芒,更是耀眼生輝,令人無法逼視。
巫九娘又從貼身衣襟内,解下一柄精緻玲珑的鑰匙,然後将小盒鑰匙,一并交給康浩。
康浩遲疑着不敢接取,呐呐道:“請問……這寶盒中放的是……”
巫九娘道:“你先收下,老婆子自然會告訴你的。
”
康浩望望駱伯伧,見他颔首示意,這才雙手接了過來。
巫九娘如釋重負般吐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這一次,我老婆子總算沒有再錯過機會了。
”
語聲微頓,複又緩緩說道:“小盒内,是巫山百禽宮正殿大站的金鑰,以及号令全宮的‘百禽令牌’,從現在起,你就是百禽宮的主人……”
康浩吃了一驚,連忙道:“老前輩,這……”
巫九娘截口道:“别打岔,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
康浩大感惶恐,低頭看看手中那隻光彩奪目的小盒子,忽然覺得它的份量竟變得沉重起來。
巫九娘頓了頓,繼續說道:“……此外,盒中還有一幅細絹圖畫和一份庚帖,那圖畫名叫‘百禽翔天圖’,也就是咱門巫山一派全部神功精革,其中圖文兼備,以利修練,你要小心保存,千萬不可遺失了,至于那一份庚貼,卻是月眉的生辰年月……”
說到這裡,連月眉也駭然一驚,失聲叫道:“奶奶,這是為什麼?”
巫九娘搖頭道:“你們都不要急,慢慢聽我說下去就明白了……咱們巫山一派門庭單薄,自從月眉她娘不幸早亡,再無可傳之人,老婆子将本門金牌秘複相贈,隻不願神功失傳,并沒有勉強你入我門下的含意,不過……”話鋒一轉,正色道:“我老婆子有一樁心願未了,卻希望你能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