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号上君下達。
”
苗廷秀“哦”了一聲,笑道:“原來是風鈴魔劍楊君達,聽說他和一個名叫易君俠的,并稱‘武林二君’,咱們雖然沒見過面,彼此倒也心儀頗久,怎麼,他已經死了。
”
康浩戚然道:“是的,先師謝世已有數月。
”
苗廷秀并無傷感之色,隻是搖搖頭,道:“這也難怪,一個人的名号,往往注定了一生命運,俗話說:‘天無二日,民無二君’,他卻偏和那姓易的并稱‘武林二君’,其中少不得要死掉一個才行。
”
康浩心中一動,說道:“那是因為先師名諱,和一劍堡主易君俠的名諱中,都有一個‘君’字,并非是二人同在武林稱君。
”
苗廷秀道:“不管怎麼說‘二君’不能并存,這是必然的道理,譬如我号稱‘毒神’,平生以施毒為兒戲,誰知道竟反被毒物所傷,困頓窮山荒谷數十年,這就叫做‘善泳者溺于水’,事雖不同,道理則一般,都是被名号害的。
”
說着,話鋒忽轉,向一名彩衣童子揮了揮手,說道:“侍藥,去看盾那鍋藥汁煎好了沒有?時候不早,咱們該開始配藥了。
”
那名童子欠身一劄,疾步而去。
康浩不由緊張起來,飛忖道:毒神苗廷秀向有“笑裡藏刀,心比手毒”之名,萬一他是存心拿話穩住我,臨動手時,不肯替我解去“神仙酥”藥力,難道當真束手待斃,充他的解藥試驗晶不成?我師冤未雪,大仇未報,今夜還得趕去河邊守候那假冒師父的兇徒,豈能便性命供他試驗藥物?
想到這裡,暗暗焦急,便試探着問道:“老前輩,配制解藥,不知要多少時間?”
苗廷秀沉吟了一下,道:“大約午夜之前就能配好,你問這個則甚?”
康浩苦笑道:“沒有什麼,晚輩隻是奇怪,怎麼不見老前輩和兩位小兄弟吃晚飯?”
苗廷秀恍然笑道:“這個麼,并沒有什麼好奇的,咱們久已不食米飯,谷中有‘種罕見的樹薯,配以藥物煮食,每日僅需一餐,便可終日不饑。
”
康浩道:“可是,晚輩卻已經整整一日一夜未進飲食了。
”
苗廷秀點點頭道:“原來你餓了,那容易,咱們還有日間吃剩的樹薯,大可你飽餐一頓。
”
說着,轉向另一名童子吩咐道:“伴爐,去把樹薯熱一些來,給這位康少俠嘗嘗。
”
那童子也欠身一禮,向屋後而去。
康浩忽然笑問道:“這兩位小兄弟年紀都很輕,大約不是當年随老前輩的舊門下吧。
”
苗廷秀道:“不錯,那些舊人早就死光了,他們是早兩年前迷途誤入此谷,被我收留下來的。
”
康浩道:“怎麼沒見他們開口說過話呢?”
苗廷秀淡淡一笑道:“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舌頭的緣故。
”
康浩詫道:“他們怎會沒有舌頭?”
苗廷秀得秀地笑道:“老夫子生專研萬毒,最厭惡門下弟子饒舌,為免絕學外洩,所以割去了他們的舌頭。
”
康浩吃了一驚,卻不敢表示反感,堆笑道:“這就難怪了。
”
苗廷秀陰聲道:“你是否覺得老夫的手段太狠了些?”
康浩忙道:“不!任何門派都有獨門秘密,不願外洩被人偷學,何況一旦從師,生死尚且不渝,為了替師門守秘,這也是應該的。
”
苗廷秀眼中忽然異采連閃,良久,才喃喃道:“可惜!可惜!”
康浩道:“老前輩可惜什麼?”
苗廷秀輕歎道:“你這孩子通情達理,頗合老夫脾性,論根骨秉賦,都是上上之選,可惜你一個人來,如果有兩人同來,老夫真願意留你收歸門下,使我這一身毒功絕學能夠傳延萬世發揚光大。
”
正說着,那名“侍藥”的童子已匆匆回轉,向老毒物連接比了幾下手勢,似在回報藥汁已好,請老毒物去配藥。
苗廷秀叮囑道:“為師配藥的時候,不願有人打擾,你和伴爐就留在這兒陪康少俠,替他解開繩子,好進食物。
”
侍藥童子連連點頭,表示應命。
康浩急道:“老前輩什麼時候可賜‘神仙酥’解藥?”
苗廷秀一面駛動輪椅,一面漫聲答道:“不用急,等老夫配好藥,自然會給你的。
”輪椅一轉,徑自駛入後屋丹室,并且随後掩了室門。
顯然,老毒物疑心頗重,在他練丹配藥之際,連兩名童了也不準在旁偷看。
康浩心裡暗歎一聲,忖道:若等他配好了藥,脫身便不容易,但如今體内真氣難聚即使解開了繩子,也無法逃上山谷削壁,這卻如何是好?
他自信要制住兩名童子并不難,難在不知道“神仙酥’’解藥放置之處,而兩名童子口不能言,令人無從套問。
這時,侍藥童子果然如命替他解開了身上牛筋繩,不片刻,伴爐童子又從後面捧出一大碗熱騰騰的樹薯,以手示意,要康浩食用。
康浩略為活動筋骨,試試内腑真氣,依然難以凝聚,索性把心一橫,坐下大吃起來。
那樹薯中毫無伴料,其味更是有些苦澀,又帶着濃重的草藥氣,實在不怎麼好吃,但康浩為了尋思脫身之策,還得細嚼慢咽,故作津津有味的模樣。
一邊吃,一邊偷眼打量兩名啞童,隻見兩人神情木然,直勾勾瞪着自己,像木雕泥塑般動也不動。
康浩有心搭讪,舉著含笑問道:“二俠小師兄餓了麼?要不要也來吃一些。
”
兩名啞童不言不動,甚至頭也沒有搖一下。
康浩聳聳肩,道:“可惜咱們不能交談,也無法請教你們的身世和姓名,不過,我總覺得很奇怪,像你們這麼大年紀,怎麼會沒有人同行,竟緻迷途跑到這山谷中來呢?”
兩外啞童仍然木立如故,但其中年紀較大的“侍藥’’童子忽然淚光一閃,切忙低下頭去。
康浩心中一動,随即壓低了聲音又道:“聽說你們到這兒來時,已經十歲出頭,應該懂得很多事了,你們還記得自己的父母和親人麼?想不想念他們。
”
話猶未畢,較幼的“伴爐”童子眼眶一紅,垂下了頭,“侍藥”的更是渾身顫抖,熱淚籁籁直落。
康浩緩緩放下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