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遺體都不知下落,還說什麼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靈!”
法元大師凝目道:“少施主何必懊喪?事在人為,老衲有一計,相信能使那真兇自投羅網。
”
康浩驚喜揚頭,道:“當真?大師有何妙計?”
法元大師反問道:“适才峰下竹笛聲響,少施主前往探查,可有所見?”
康浩搖搖頭道:“那竹笛聲音,我曾經吸到過一次,但待我循聲追下峰去,笛聲卻時斷時續,而且總在前面十餘裡外,我追了一程,忽然想到可能有人存心旅敵,便徑自折返,沒有再追下去。
”
法元大師含笑颔首,胸有成竹的道:“這就是了,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咱們也可以用計誘他現身!”
康浩問道:“用什麼誘敵之計呢?”
法元大師道:“就以老衲有為餌,以這具棺木作釣……”語音一低,湊向康浩耳際,如此如此。
康浩聽罷,面露振奮之色,軒眉道:“大師斷定他一定會來?”
法元大師微微颔首,道:“他劍移一分,特意留下老衲這一活口,自是不願計謀成空,而且,老衲料他必然還在暗中窺伺,并未遠離。
”
康浩道:“好!咱們就這麼辦。
”口口口口
九峰山麓的和順縣城,瀕臨清漳河東源,更有官道北通大同太原,南接邯鄣鄲孟津,水陸交通便利,市面也頗繁華。
縣城南門一帶,開設着七八家貨棧行,專營太行山區出産的皮貨藥材運輸業務,這些貨棧行,規模都不小,有船隻,也有車馬,但凡南北貨運,莫不承攬,按路程遠近和貨物重量計酬,而且全是晝夜營業,舟車啟發大都在夜盡黎明,每屆子夜,臨街人聲喧嘩,吃食攤一家挨着一家,長達裡許,燈火照耀,如同白晝,所以“南門夜市”,也成了和順縣城一大特色。
’這一天,子夜甫過,夜市正熱鬧,康浩忽然單人獨騎,出現在熙熙攘攘人叢中。
他滿臉倦容,一手控着馬缰,緩步徐行,另一隻手則橫擔着木劍,劍端上,挂着鞍蹬,而馬背上,卻馱着那具新的金漆棺材。
夜市的食客,大多是力夫,平時見了車馬船隻抵步,總是一擁而上,急着搬運貨物,賺些“腳錢”,可是,大家眼睜睜瞧着馬背上那口棺木,卻沒有一個上前招攬的,敢情對于大清早就碰見棺材,誰都有些忌諱,脾氣好的,遠遠轉頭避開,假裝着沒有看見,脾氣躁的,更連連吐唾沫,咕噜咒罵:“他媽的,老黴氣!老黴氣!老黴氣!呸!”
康浩充耳不離,自顧牽馬緩行,最後,在一家鋪面較大的貨棧門前停了下來,仰頭望望門外“通發号”金字招牌,順手将馬匹系在拴馬樁上。
“通發号”的掌櫃,是個白淨臉中年漢子,正低頭撥着算盤,偶一擡頭,看見門外來了這樣一位客人,頓時眉心打結,連忙起身迎出店來。
做生意的人總不忘“和氣生财”,是以那掌櫃雖然一肚子不高興,臉上仍堆笑容,雙手一拱,輕聲問道:“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康浩懶洋洋答道:“雇車。
”
掌櫃心裡一沉,忙又笑道:“公子敢是要托運貨物?”
康浩搖頭道:“不是貨物,是-口棺木。
”反手朝馬背上指了指,接道:“喏!就是這個,麻煩叫夥計們搬進來吧!”
掌櫃臉上一陣僵,低咳一聲,陪笑道:“這個……這個……請公子務必多包涵,實在是……嘿!嘿嘿……”
康浩揚眉道:“實在什麼?我出雙倍價錢,包一輛車,難道還不行嗎?”
掌櫃好生為難,頓了頓,才道:“小号不是這個意思,皆因小号承運的都是貨物,可從來沒有接過這種生意,隻怕途中不善維護,會損傷了死者壽材……”
康浩道:“這不要緊,棺材裡的人剛死沒多久,運送的路也并不遠,三五天就到了,屍體不腐,就礙不了事……”
探手懷中,取出一錠五十兩紋銀和一封信,塞在掌櫃手上,接道:“車資運費先付,信封上有地址,按址送到就行,十天之後,我再來取回單,掌櫃勉為其難,破例一次吧!”
說完,也不待掌櫃回答,轉身走到棺材帝,信手一揮,繩索立斷,單手托住棺底,輕輕移放地上,然後牽了空馬,出店而去。
那掌櫃目睹康浩揮指斷繩,單手托棺,隻驚得張口結舌,喉嚨口雖然塞滿了推脫的言語,卻哪敢吐出一個字來。
直到康浩去遠,才急急展開信封觀看,原來以上寫着:
“棺函并交河南登封少林寺方丈法明大師查收,内詳。
”
掌櫃望望那口金漆棺木,困惑地忖道:-個和尚死了,哪兒不好尋座廟宇一把火燒掉,何苦浪費銀子,千裡迢迢送回少林寺去?五十兩銀子,不知要燒多少和尚呢!
看在銀子份上,隻好叫夥計用一張厚布,蒙住棺材,擡進棧内,立即安排車輛,準備趁天亮以前,早早出發上路,以免留在店裡黴氣。
不料行中八九個車把式,聽說是送棺材作靈車,全都把頭播得貨郎鼓似的,誰也不肯去。
掌櫃的正為難,一個夥計獻策道:“隔壁源順行的趙癫子,有個相好的粉頭在孟津渡,這條路線他跑得最起勁,何不加幾個錢,向源順行借用一趟,隻怕他肯去的。
”
果然,趙癞子挺爽快,一口答應下來,不過附帶條件.要加五錢銀子。
其中二錢銀子是源顧行抽的回扣,另外三錢,算趙癞子的賞錢。
趙癞子多撈到三錢銀子,又有機會跟老相好重叙舊情,心裡十分得意,天沒亮便駕車出城,一路哼着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