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浩連忙道:“不!我隻想寫點詩詞文章。
”
陳秃子咤異地道:“什麼?你要寫文章?”
康浩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反正今生今世出不去了,牢中歲月,必多感觸,我想寫點詩詞伯情冶性,用以遣未來的寂寞日子。
”
陳秃子聳了聳肩頭,笑道:“咱沒念過書,不懂什麼詩詞文章,你要紙筆,咱倒可以替我弄些來。
”口口口’别看陳秃子人微言輕,他可真有信用,藉着送晚飯的機會,果然替康浩弄來全套紙筆墨硯,外帶半瓶老酒。
康浩不忍拂人家的盛情,爽然飲幹了半瓶酒,少不得又将陳秃子的拿手傑作“鹽水煮空心菜”,着實誇贊了一番。
如今紙筆都有了,他得想個方法,給那位斑發老人送封信去,試探一下,于是,晚飯之後,便偷偷寫好-個紙柬,小心翼翼招疊成“紙劍”形狀,然後觑個空隙,抖和将“紙劍”射了過去。
以他十餘年苦練“風鈴劍”的手法,那“紙劍”出手後,淩空劃了個美妙的孤形,不歪不斜,恰好穿過鐵栅,飛入最後一間牢房中,過了片刻,便聽見一陣“悉卒”輕響,大約是那斑發老人正在拆閱紙柬了。
康浩心中暗喜,急忙将耳朵緊貼在石牆上,傾聽老人有什麼反應?
可是等了半晌,隻聽見老人房中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以後便複歸寂靜,再也沒有聲音了。
康浩不肯死心,又振筆疾揮,寫了第二封信,這一次他寫得比較詳細
“晚輩康浩,因受毒苗廷秀誘陷,中毒失去内力,被擒人牢,據聞老前輩亦系黑谷同門,未悉何故失陷此谷?晚輩曾與郭老前輩伉俪結識,倘老前輩果系黑谷四神之-,請賜複音,以便奉告田娥老前輩之現況。
”
寫畢摺好,仍用同樣手法,擲入老人所居牢房。
誰知這第二封紙柬擲去不久,突然聽見那斑發老人将鐵栅搖得震天價響,同時嘶聲大叫道:“來人呀!來人呀!來人呀!”
本來靜悄悄的牢房,倏忽間變得喊聲震天,山搖地動,這一來,自然驚動了看守的武士和掌管石牢的劉閻王,紛紛提着兵刃,蜂湧而至。
劉閻王大聲叱道:“老頭子,鬼叫做什麼?”
那斑發老人怒吼道:“你們從哪兒弄來-個讨厭的小輩,也不将他關得遠些,偏偏弄在老夫身邊來惹厭。
”
牢中隻有兩個囚犯,老人口裡的“小輩”,自然是指康浩。
劉閻王連忙問道:“他是怎麼惹着你了?”
魔發老人道:“你看,這就是是那小輩從那邊投擲過來的信柬,老夫第一次沒有理睬他,居然又擲過來第二封,這樣沒完沒了,難道還不惹人厭煩嗎?”
康浩大吃一驚,不禁遍體冷汗,他萬萬也沒有想到這斑發老人竟會将事情喧嚷出來,莫非老家夥是個瘋子?
心念未已,劉閻王已拿着兩封紙柬走了過來,沉聲問道:“康浩,這是你幹的麼?”
事證俱在,自是無從抵賴了,康浩隻好點點頭。
劉閻王道:“紙筆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
康浩故作鎮的答道:“是今晨應訊外出時,偷帶進來的。
”
劉閻王叱公打開鐵栅門,一搜之下,果然硯紙張俱全,頓時沉下臉來,冷哼道:“你能由普通房遷入特别房,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咱們如此優待你,你就該格外安分才對,想不到竟敢做出這種大膽的勾當,你是在找死吧?”
康浩平靜的道:“我隻不過寫了兩封紙柬,并沒有什麼不安分呀?”
劉閻王道:“你還敢強辯?牢中規矩,囚犯之間是不準互通音信的,你知道不知道?”
康浩拱手笑道:“不知道,在下平生沒有坐過牢,不知道牢中的規矩,以後還請劉老哥多指教。
”
劉閻王氣得吹胡子瞪眼,幾次想動手揍人,又忍了下去,.恨恨地一跺腳,喝道:“來人呀,把他押到‘統間’去,加上鐐铐鐵鍊,看他還作怪不作怪!”
所謂‘統間’乃是一間寬大的空敞的石室,險了滿地的泥濘,連那堆供作卧具的爛稻草也沒有,空間雖然較大,卻因鐐铐加身,寸步難移,其困苦之情,遠勝人間地獄。
生活的艱苦,肉體的折磨,康浩都能夠逆來順受,隻有那斑發老人的反常行為,使他疑雲叢生,深感不解。
姑不谕他是不是蛇神董明嵩,站在同牢難友的立場,他怎能如此無情的拒絕别人善意的試探呢?他是一個孤僻的怪人?抑或是個神志迷亂的瘋子?
康浩被沉重的鐐铐鎖在石壁下,呆呆望着那黝暗,深長,寂靜的甬道,對那石牢底端住着的神秘老人,越發興起無限好奇之心,他默默在心中告訴自己,隻要有機會,非得再試試不可……
正在盤算着,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鐵栅牢門外出現一條人影,正是劉閻王。
劉閻王隔着鐵栅向康浩打量了一眼,随即取鑰匙打開牢門走了進來,冷冷的道:“站起來!”
康浩依言站起身子,卻用詫異的目光,怔怔注視着他。
劉閻王又用鑰匙替他解開了腳鐐和手铐,然後點了點頭道:“跟我來。
”說完,迂自轉身向石牢大門走去。
康浩不知他要帶自己到何處去,隻得随在後面,一面想道:“現在已是深夜,難道他要交我帶到秘密處決不成?”
一念及此,不由機伶伶打個寒噤。
他雖然并畏死,但想一師冤未雪,情仇未了,如果就這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