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香蘭這丫頭不懂事,我立刻叫她來向您賠不是!”
楊閣老冷笑:“我在這裡擺酒設宴,又喝茶,又吃水果,又看風景,又吃夜宵,花了無數金銀,偏生連個李香蘭都請不來,你金玉還真是仗着有人撐腰橫得很啊!”
“閣老嚴重,給金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怠慢您,這就叫人去請香蘭來,我先賠罪三杯!”金玉面上堆滿笑容,舉手便去擡酒杯。
“不必了!”楊閣老聲音酷寒,面如冷霜,“咱們走!”
金玉面色一白,今天若是讓他一走,算是把人徹底得罪了,将來麻煩數不盡,她還來不及賠笑,卻聽見門外有一道聲音響起:“閣老息怒,香蘭來遲了!”
容顔嬌美的李香蘭如同一朵出岫的白雲飄進了門,端得是腰身款擺似楊柳,笑顔嬌麗如香花。
可還沒等她發揮,楊閣老一隻茶杯蓋飛撲過去,将她打了個劈頭蓋臉,李香蘭素來被人捧慣了,何曾受到過這種氣,一時目瞪口呆,僵住了。
楊閣老拂袖便走,門外卻又來了一位纖腰美人,面上施着淡淡脂粉,容貌清麗脫俗,最令人動容的是那一雙美目,橫波流轉之間動人心魄。
她婀娜多姿地走過來,給衆人行了一個禮。
衆人都是一怔。
江小樓已經笑道:“閣老,香蘭姐姐來遲可是有緣故的。
”
楊閣老皺眉:“什麼緣故?”
江小樓聲音柔婉:“因為香蘭姐姐在看列女傳。
”
衆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青樓女子去看列女傳,瘋了不成?
李香蘭震驚地轉頭看着江小樓,藏着眼底十分的震怒,她完全沒覺得小樓為她解圍,全當作是羞辱。
楊閣老原本怒氣勃發,卻不免松緩了肩頭嗤笑:“荒謬之極,什麼列女傳,當真是母狗無禮!”
此言簡直羞辱到了極點,誰知江小樓答道:“若香蘭姐姐是母狗,您不正是公猴?”
此言一出,聞者無不傻呆住,待片刻後反應過來,不禁目瞪口呆,這小丫頭竟然敢辱罵當朝閣老,真是瘋了不成?!金玉正要厲聲呵斥,楊閣老已經暴跳如雷:“無禮的東西,竟敢出言不遜!”
江小樓微微含笑,語态平靜:“閣老位極人臣,權傾朝野,當然是公侯。
”
楊閣老愣住,指着江小樓的手指半天都忘記收回來。
衆人恍然大悟,公侯諧音公猴,江小樓說的是公侯,而不是公猴。
但若要與母狗相對應,怎麼聽怎麼是公猴,如此才思敏捷,又這般膽大妄為,偏生一張笑臉盈盈無辜的很,當真叫人拍案叫絕!
楊閣老素來自诩才高八鬥,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唬住,當下怒也不是笑也不是,臉色忽青忽白,氣喘籲籲。
江小樓此言看似尋常,但往深裡一想,則不難想到滿朝公侯不過隻是公猴,冠冕堂皇不過隻是沐猴而冠,真是鞭辟入裡,妙不可言,隻是在場的人除了少數人根本想不到這一點,都在那邊忍笑。
金玉本以為楊閣老要發怒,可最終這老頭竟然氣哼哼地坐了下來,指着江小樓道:“今日就讓這丫頭作陪!”
李香蘭上前一步:“閣老!”
“滾遠一點!”楊閣老揮蒼蠅一般,李香蘭面色立刻變得煞白,一雙美目在小樓面上挖刀子一般剮了一眼,一甩袖子便走。
金玉轉念一想就明白其中奧妙,楊閣老乃是當世大才,性子古怪,卻又自诩十分愛才,你若是能在才華上令他折服,他又怎好當衆發怒,豈不是自打嘴巴?誰能想到一個臭脾氣的江小樓轉了心思後竟然是此等妙人,她的搖錢樹又要多一棵了!可轉念瞅見楊閣老一臉風雨欲來,她心頭頓時咯噔一下,今日一關,恐怕江小樓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