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婚侄子。
此刻他穿一件明黃色葛夾袍,外面是石青色紗褂,腰間束着絲質縷金腰帶,端坐禦座,臉上露出一種格外欣慰笑容:“一轉眼連城都這麼大了,皇兄泉下有知也會十分欣慰,能有你這樣兒子,乃是上天賜予他福氣啊。
”
獨孤連城隻是淡淡謝恩,神情裡除了恭敬外并無其他感情。
江小樓看了一眼皇帝,他這段時日身體微染風寒,一直犯着痰喘,整個人比從前瘦削了許多,袖管顯得空蕩蕩,但那份天子威嚴與氣度不容置疑。
“朕——”皇帝突然咳嗽了幾聲,宮女連忙捧上金痰盂,他咔咔兩聲吐出了喉嚨裡痰液,才微笑着道,“成家後就是大人,從前我說過那些事兒……你也該挑起擔子來,切不可再推脫了。
”
獨孤連城神情格外平靜:“是。
”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又賜下無數珍珠玉器給他們賞玩:“明月,從今以後你要好好照顧醇親王,切不可以再任性,明白了嗎?”
江小樓隻是垂着頭應了。
皇帝多說了兩句話,便不由自主感到口渴,端起茶碗一飲而。
一瞬間,濃濃茶堿刺激了他味蕾,喉嚨裡爆發出一陣咳嗽,宮女連忙上前撫着他後背。
“請陛下保重龍體。
”獨孤連城道。
“唉,老了老了,這兩年身體大不如前,風寒總是忽好忽壞,朕真是力不從心了。
”皇帝說着,眼睛卻是盯着獨孤連城,似乎窺測他反應。
“陛下隻是偶感風寒,不日便能痊愈,請不必擔心。
”
獨孤連城話很誠懇,皇帝點頭道:“連城,朕正巧有政務要和你商議,你且先留下來。
明月麼……先去見見皇後吧。
不過,她這兩日身子骨不好,鬧脾氣,說話時候定要小心一些。
”
江小樓輕輕行禮,旋即退下。
獨孤連城望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叫她不必擔心。
黃女官前面引路,江小樓一路進入皇後宮中内殿。
内殿裡一派寂靜,所有宮女都垂頭屏息地站着,一個個仿佛化為了石像,顯得格外冷寂。
皇後娘娘果真歪床上,太陽穴貼着兩塊圓圓黑色膏藥,眉心硬生生掐出了一道紅痕,明顯是頭痛病犯了。
江小樓向她行禮,她卻視而不見。
獨孤連城違背自己心意成婚,皇後心頭那股邪火一直咽不下去,這兩天越想越氣,頭痛得天昏地暗,而且開始發高燒,幾天人都爬不起來,太醫特地囑托定要卧床靜養。
眼見罪魁禍首就眼前,皇後自然心裡越發惱恨,就這麼讓江小樓跪着,壓根沒有讓她起身意思。
可是看了半天,江小樓臉上沒有出現皇後預期中憤懑不平或是羞恥難受表情。
這丫頭可真是厚臉皮,也是到了一定境界人。
皇後隻覺得格外挫敗,黃女官見情形不太好,趕忙奉上一盞香茗,又退到了一邊。
皇後呷了一口茶水,終于感覺到心裡火苗壓了下去,才冷冷說道:“你這丫頭終究還是如願了。
剛開始你入宮時候,我還以為你既聽話又懂事,卻不料臨了……是你我心口上捅了一刀。
”
江小樓垂頭,神情恭敬:“娘娘,小樓是個随波逐流人,一切都必須聽從上天安排。
娘娘雖然心愛醇親王,可也應當尊重他意見,若是一味反感厭惡……反倒影響了你們之間感情。
”
皇後嗤笑一聲:“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沒有我,你能有今日嗎?”
“娘娘對小樓恩情,我一輩子也不會忘懷,感激娘娘愛護寬容。
”
“哼,就是因為顧慮着連城,所以我才會答應這樁婚事,這并不意味着我接受了你,明白了嗎?”
江小樓眉眼平靜,面上卻是一副虛心認錯神情。
皇後看見她這模樣就來氣,如今她雖然已經不再想要江小樓性命,但對于她好感已經損失殆了,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個女子再也不要出現自己眼前。
可這如何能辦到,這丫頭根本油鹽不進,頑固不化。
換了旁人現躲避都來不及,她倒是膽大,居然還敢跑到自己跟前來晃悠。
接下來,不論皇後如何冷嘲熱諷,江小樓都是無動于衷,把皇後氣了個半死,卻又無可奈何,終究還是命黃女官把她領出去了。
兩人走到門口,正巧看見一名華服麗人宮女簇擁下到了。
那衆心捧月美貌女子滿臉皆是笑意,轉頭吩咐宮女們都退下,這才無限感慨地道:“醇親王妃,今日是來拜見皇後嗎?”
瞧見安筱韶一臉促狹笑意,江小樓仿佛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