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低下了頭,全然沒了剛才張牙舞爪的模樣,隻能低聲斥責婢女道:“輕點兒!”
“安王妃是不是很生氣?”秦思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道。
他對秦甜兒的心理把握得很準,知道越逼越沒真話,隻能漫不經心的引導她,讓她不由自主地說出心理話。
“很生氣,我還以為她要把我當場打死呢。
”秦甜兒見他不再追究昨天晚上發生的的事,稍稍松了口氣。
“是嗎?”秦思細想片刻,凝神道:“那她還說了什麼沒有?”
秦甜兒一愣:“沒、沒什麼了。
”
秦思盯着她,那雙秀長的眼睛透露出懾人的光彩:“再想想,一句也沒有?”
秦甜兒想了片刻,才遲疑:“我想起來了,她說——安王府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
秦思淡淡哦了一聲,沉默了好半晌,接着又轉頭問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起初秦甜兒還有些害怕,在秦思不斷的誘導下終于詳細說了。
包括延平郡王瘋瘋傻傻的模樣,也包括他在喜床上尿濕了被褥,弄得一塌糊塗的情形,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秦思隻是靜靜的聽着,不時看一看正滿面怒色的秦老爺,等到秦甜兒把話都說完了,秦思揮了揮手,吩咐婢女道:“把小姐先帶回去休息。
”
婢女應了一聲,一左一右攙扶起渾身依舊是軟綿綿的秦甜兒,退了下去。
秦思走到書案前,提起毛筆在鋪好的宣紙前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墨漬沾濕了宣紙,卻又将筆一扔。
剛才秦甜兒提到昨夜隻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但秦思卻明白其中的驚險之處。
他此時無比後悔,當初如果沒有将江小樓送給紫衣侯,而是直接将她處死,對秦家反而是一件好事。
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古人說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必須忍下這口惡氣,這些王爺表面看起來閑散,其實勢力頗重,若能因勢利導,反為我用……
他沉吟了半天,才擡頭對秦老爺道:“讓妹妹稍微收拾一下,光明正大嫁入安王府。
”
“你說什麼?”秦老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思立刻拿出他那巧舌如簧的本領,表面上是替秦甜兒考慮,骨子裡卻是極度自私:“父親,你好好想一想,甜兒已經和延平郡王拜了堂,入過新房,在安王府又待了整整一夜!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别人必定會把秦家當作恥笑的對象。
依我說,倒不如把甜兒好好的送去,并且向安王表明願意結這門婚事。
”
“不行,甜兒是你的親妹妹,怎麼可以嫁給一個傻子!”
秦甜兒雖然刁蠻任性,可也是秦家的掌上明珠,秦老爺一直指望她和王鶴的婚事能成,現在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個延平郡王,若是腦袋好的也就罷了,可偏偏是一個傻子,他如何忍心?
秦思冷冷一笑:“父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可别忘了,王将軍一直從骨子裡瞧不起咱們家,王鶴前陣子跑秦府跑得很勤,可他也不過是想在太子面前露臉罷了!說到底,他們家壓根瞧不上甜兒,你何必自作多情。
”
秦老爺瞪眼道:“他看不起,難道安王就能看得起?”
秦思淡淡一笑,神情恢複從容:“事情如果将錯就錯,對咱們反而是一件極大的好事。
我聽人說過,延平郡王一直是安王的一塊心病,因為是癡呆兒,門當戶對的人家自然不肯将女兒嫁過去,花錢從平民百姓家裡買一個,卻又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因此安王妃才四處尋覓合适的對象,她最終看中的是出身商戶的江小樓,可是比着江小樓,咱們家甜兒又差到哪裡去?有我這個大哥出面,再加上太子的說和,這門婚事一定能成。
”
不管他說得如何天花亂墜,秦老爺還是覺得不忍心:“總不能因為這樣就把你妹妹推入火坑!”
秦思終于沉下臉來:“你好好想一想,如果甜兒嫁入安王府,就等于攀上了安王這棵大樹,這樣秦家也會臉上有光。
相反,若是你執意不肯,甜兒恐怕隻有長伴青燈古佛,再也不會出現有名望、有地位的人家向她求親!”
聽了這話,秦老爺猛然洩了氣,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秦思微笑,婉轉勸說:“父親,我的建議既可以保住她的名聲,又可以讓其他人知道秦家不是沒有倚仗,再也不敢心存僥幸。
甚至在固定的時候,這樁婚事可以成為一種政治資本……”
秦老爺雙眼無神地看着自己的兒子,這個孩子從小讀書識字,文采風流,可他沒有想到,秦思的心腸也夠狠毒的,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妹妹都可以毫不猶豫的賣掉。
他頹然地揮了揮手:“這個家向來是你作主,你說了算,我不管了。
”
秦思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道:“多謝父親。
”
“可是甜兒那個脾氣,恐怕她不肯——更重要的是,怕她反而在安王府惹禍。
”
“父親,她不肯又如何,還能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