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緩緩鋪開。
在放大鏡下,便是行人的五官和神态都雕刻得非常精細,令人拍案叫絕。
皇帝越看越是歡喜,口中贊歎連連。
太子微笑道:“要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對玉的要求很高,容不得半絲裂紋,所以兒臣派人尋覓了許久,先請來翰林大學士作畫,又精挑細選了十五名全國一流的玉匠,采用一種特殊的細刀,将刀鋒磨得堅細鋒利,日夜趕工,耗費巨大心力雕刻而成。
”
皇帝情不自禁地歡喜道:“不錯,這樣的東西朕還從未見過,你果然很花心思。
”
雕刻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京城繁華盛景讓皇帝龍顔大悅。
太子笑着垂下了眼睛,這幅玉雕是秦思想方設法送來博取陛下歡心的,果然好心思。
突然聽見皇帝笑問道:“這戶人家宅子……看起來十分興旺。
”
太子順着皇帝的手指望去,隻見那所宅子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精緻奢華,一眼看去絕不遜于王侯府第,雕刻師似乎在雕刻的時候格外精心,就連五座大門都刻得極為鮮明。
“月牙河繞宅如龍蟠,西山遠望如虎踞,真是一塊風水寶地。
”皇帝端詳良久,歎息道。
“父皇說的不錯,這所宅子正好建在水龍的的尾巴上,風水非常好。
據說就連宅中引入的水,也是隻内入不外流,正應了斂财之道。
”
達官貴人修宅建園很注重風水,京城據說有兩條龍脈,一是土龍,即皇宮的龍脈;二是水龍,指護城河一線,而這宅子正好位于護城河的尾巴盤旋處,因此風水非常好。
皇帝的臉色陰沉下來:“誰家的宅子?”
太子聞言一愣,随即淡淡一笑道:“這是皇商謝康河的住宅。
”
本以為皇帝會勃然大怒,可聽到謝康河三個字,皇帝沉默了,仿佛一盆即将熊熊燃燒的幹柴,突然被傾盆大雨迎頭澆下。
太子心頭蓦地湧起一絲古怪的感覺,隻是道:“請父皇恕兒臣多言,謝家乃是天下巨富,遠的不說,就說京城到宜州這一段,他有無數家的店鋪,累資千萬,實在是叫人驚歎。
一個區區的商人,居然能夠積累起這樣巨大的财富,不知道盤剝了多少民脂民膏……”
他說到民脂民膏四個字的時候,敏銳的察覺到皇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皇帝沉吟道:“沒有你說的這樣嚴重吧。
”
太子長歎一聲:“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謝康河不但有錢,他還一直試圖拉攏腐蝕朝中大臣,借以尋求保護。
以前看在他每年向國庫繳納無數銀子份上,兒臣一直沒有特别在意,可現在看來,光是一幢宅子便如此豪奢,可見此人實在是國之蛀蟲。
”
皇帝神色有些冰涼,不複剛才熱絡:“你的意思是——”
太子認真道:“原本父皇是一片好意,要修身養息、藏富于民,可如果所有的财富都集中在一個人的手上,那就違背了您的本意。
依兒臣看,這謝康河怕是太過嚣張了一些。
”
皇帝卻轉過身,慢慢地向玉座走去,腳步遲緩。
太子盯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重重疑慮。
若在往日父皇一定已經勃然大怒,謝康河一介區區商人,居然有如此豪奢的宅子。
這般毫不掩飾的富庶,父皇難道不警惕。
更何況隻要謝康河死了,國庫豈不是更加充盈——這話他沒有明目張膽的說出來,想必皇帝也一定清楚。
皇帝卻走回了禦座,神色冷淡道:“太子實在過慮了,一介商人修個大宅子,又有什麼關系。
”
太子微微皺起眉頭:“父皇,謝康河建瑤池,造美園,每日珍馐美食,出門前呼後擁,富比王侯。
有了錢必然會想要有權,他勢力大,野心也大,恐怕不妥……”
皇帝卻微微一笑:“所有的商人都是朕的子孫,朕給他們富庶的日子,是因為他們能夠讓朕滿意。
看看這些年,修河道,開道路,赈災民,平邊患,哪一樣這些大商人不捐錢?他們越是富裕,對我們越有好處。
”
太子有些不甘心地上前一步:“父皇言之有理,兒臣隻是擔心他們——勢力過于龐大。
”
皇帝冷冷一笑:“過于龐大?朕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他們都是一群奴才,奴才日子過得好,對主子才會越加忠心,更加努力為朕賣命。
哪個漁夫會嫌魚兒太肥,哪個馬夫會嫌馬兒太彪,哪個農夫會嫌糧食太豐,是不是這個道理。
”
太子心頭一凜,皇帝不願意對謝康河動手,這是為什麼?他突然想到,謝康河不過區區一介商戶,過着如此奢華的生活,竟然一直維持至今,莫非他獨受陛下眷顧……
太子面上不動聲色:“父皇說的不錯,是兒臣太多過慮了。
”
皇帝揮了揮手道:“身為太子不要總是糾纏于細枝末節,多想想如何為國為民,替朕分憂。
”
太子心頭湧上一陣惱怒,秦思今天送來玉雕顯然别有心思,若非如此為何将謝康河的府第做得特别突出,結果反而連累自己被父皇批評。
他心頭冷笑,面上卻越發惶恐道:“是,父皇。
”
從宮中出來,秦思正在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