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湊近一頭如瀑的青絲。
慶王妃沒料到她有如此突兀的舉動,心頭狠狠緊縮了一下,大聲驚呼道:“不要!”
江小樓使了個眼色,小蝶已經沖了上去,一把扣住赫連笑的手,赫連笑拼命掙紮,其他婢女們見狀不好,亦是撲了過去,死死拉住對方不住。
放眼望去,珠钗鬓影,紅衣翠袖,幾乎交纏在一起,各色紛雜,亂成一團。
小蝶一個用力,赫連笑手中的剪刀掉在了地上,霍然發出一聲脆響。
赫連笑原本也不是真心要剪頭發,不過是做做樣子,如此一來便順水推舟地丢了剪刀。
慶王妃不知真假,隻覺得這姑娘十分可憐,不由歎息一聲,滿面悲傷:“你這又是何苦?我若是有法子早已經替你想了。
這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嗎?你想想看,這是皇家的婚事,難道還由得咱們挑三揀四?若無安華郡王一事,此事還有周轉的餘地,如今三殿下斷然不肯再接受你做他的正皇妃,你又能如何?别說你來求我,隻怕你去求皇後娘娘,她也是無能為力呀!”
赫連笑面色變了數遍,卻突然撲向了江小樓,一下子跪倒在地,淚珠滾滾而落,一頭青絲如同發光的緞子,淩亂地披散在肩上,看起來極度凄惶可憐。
她抓住江小樓的裙擺,聲音不停地顫抖:“明月郡主,你我無怨無仇,從無嫌隙。
雖然我娘對不起你,我二哥也一直想方設法的迫害你,可我卻沒害過你呀!你去向三殿下說一聲,就說你不願意嫁給他,這樣我——”
江小樓聞言,不由緊緊蹙起眉頭。
慶王妃一看不好,連忙喝止道:“住口,你越發沒有規矩,怎能說出這樣子虛烏有的話!”
赫連笑泣不成聲地望着慶王妃,滿面皆是淚痕:“母親,到了這個地步你還瞞我做什麼?三殿下想要換親,看中的不就是明月郡主嗎?不錯,她是你的義女,可我也是王府的千金啊。
你好好想一想,我和三皇子早已訂婚,若是現在被他如此遺棄,我隻有死路一條,為何你隻肯為自己的義女着想,完全想不到無辜受累的我呢?”
一席話說出來,慶王妃看了一眼赫連笑,難掩心頭的複雜。
江小樓輕輕搖了搖頭,她對獨孤克沒有興趣,也不想成為什麼三皇子妃。
換親一事隻不過是獨孤克初步的想法,并未成為真正的定論,但江小樓可以确信一點,縱然最後她推脫了此事,赫連笑也絕無可能成為三皇子妃了。
但是現在和赫連笑說這些,隻怕她聽不進去……當初為了成為皇子妃,她不惜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下手,這種執念實在是叫人不寒而栗。
慶王妃忍不住走上前,柔聲勸慰道:“笑兒,你不是糊塗的人,三殿下娶不娶明月都是其次,最要緊的是他不願意迎娶你啊!哪怕不是明月,他會選擇其他貴女,而非是——”
赫連笑卻顯然不是這樣想的,慶王府是三殿下最需要的力量,他是不可能放棄的。
除了她這位丹鳳郡主之外,最合适的人選就是江小樓。
畢竟赫連慧是個庶出,在府中素來不受重視,遠不如受到皇後娘娘青睐的江小樓更有用處。
所有人都能夠看出來,獨孤克需要的是一門政治婚姻,不管選擇赫連笑,還是選擇江小樓,他的目的都隻有一個,那就是鞏固自己的政治力量,迎娶更多的支持。
就算知道這個,赫連笑還是義無反顧要嫁給對方,答案十分簡單,她要的也并不是獨孤克本人,而是對方所代表的皇家勢力和皇子妃的權勢。
她要飛上枝頭,她要衆人仰視,她要永遠擺脫庶出的身份,她要一飛沖天!
赫連笑滿面皆是哀戚,眼底卻是難忍怨恨,壓根是不肯相信慶王妃的話。
江小樓神色十分冷淡,良久,才輕輕歎息了一聲:“丹鳳郡主,不管三皇子作何想法,換婚一事都是無稽之談。
”
“可他若是請來聖旨,你又該如何?”赫連笑眼底燃着熊熊烈火,幾乎要焚盡一切。
對方越是咄咄逼人,越見庸俗市儈,江小樓輕輕一笑:“任何人也無法逼迫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我不可能嫁給三殿下,這一點可以請丹鳳郡主放心。
”
赫連笑深深望着江小樓,對方的眼睛十分平靜、溫和,而且看起來很是真誠,并無一絲撒謊的痕迹。
赫連笑終究不信,最後還是忍不住道:“你可以對天發誓嗎?”
“笑兒,你怎麼可以這樣無禮?!”慶王妃心頭火起,怒聲斥道,“小樓又沒有虧欠你什麼,怎可輕易發誓!若真的擔心,你大可以去求三殿下。
這件事情與小樓毫無關系,你不要在這裡撒潑,必須記得自己的身份,免得别人更加看低了你!”
“可是母親——”赫連笑臉色變得煞白,一副無助的模樣,卻是包藏禍心,雖然理虧,可她急切需要江小樓的保證。
江小樓輕輕一笑:“這樣的小事不值得拿來發誓,丹鳳郡主,三殿下之所以要與你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