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要來了,免得皇後娘娘知道要怪罪于你。
”
安筱韶輕輕一歎,目光悲憫:“娘娘早已經知道了,她嚴厲斥責我并不許我再入宮,所以我能幫你的也隻有這些。
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去求醇親王,我想他一定會有辦法。
現在我該告辭了,你可千萬要珍重。
”
第二日,江小樓果然入宮晉見皇後,黃女官早已經在門口等候了許久,見到江小樓便露出笑意:“娘娘已經等了許久,郡主,請。
”
進入内殿,皇後坐在寶座之上,神情與往常并沒有什麼不同,目光居高臨下地看着江小樓,神色沉穩:“小樓啊,我是真心很喜歡你。
筱韶那丫頭雖然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但她心太善,難以成事,雖然教養和品行都很好,可是她走不了太遠。
你就不同了,微賤的出身給了你勇氣,才貌、心機、手段一樣都不缺,我原本以為可以好好栽培你為我所用,将來派上大用場……”
江小樓垂下眸子,神色溫和地道:“如今娘娘看透小樓了嗎?”
皇後歎了口氣道:“是啊,如今我可算是看透你了,表面上乖順溫柔、和藹可親,可實際上滿肚子壞主意,竟然盯上了醇親王,他也是你配肖想的嗎?”
江小樓并未回答,隻是定定看着對方。
皇後看着她,神色慢慢冰冷下來。
“醇親王是我的侄子,他的婚事自然應當由皇室作主,可是你區區一介商人之女,居然敢忤逆我的心意,應該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了吧。
”
江小樓面色沉靜如水:“敢問一句,娘娘要如何處置小樓。
”
皇後輕輕拍了拍手,立刻便有一名宮女端着一隻紅漆木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裡放着一隻盛滿酒液的玉杯,杯子裡酒液清澄,沒有一絲雜質。
“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
江小樓看着皇後,面上浮起一絲冷淡的笑意:“皇後娘娘,小樓不過是一個弱質女流,對你絲毫沒有妨礙,你又何必做到這個地步。
”
皇後冷笑一聲:“這世上敢于忤逆我的人,自然不可以活着!從前我擡舉你,是看在慶王妃的面上,可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如今賜你一個全屍,已經是我的恩典。
你還不明白嗎,醇親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娶你的。
”
江小樓輕緩地歎了一口氣,皇後的固執實在是讓人覺得頭痛。
“不,皇後娘娘你錯了,我一定會娶她的。
”
話音剛落,一個風神俊朗的貴公子已經跨入了大殿,旁邊的宮女阻攔不及,面上都是一派驚慌不安的神情。
皇後看見獨孤連城,先是一愣,旋即目光變得更冷,她徑直盯着獨孤連城道:“你這是打定主意要與我作難?”
獨孤連城深沉的眉眼,慢慢浮現一絲冷意:“娘娘,不是我們要與你為難,而是你在刻意刁難小樓。
”
皇後神情愈發驚怒焦急:“獨孤連城,你不要忘了,你有今日是誰幫助了你?”
獨孤連城淡色的唇,隻是彎起一絲冷淡的弧度。
深潭的眼,閃現出一絲決絕的光芒。
明明是這樣俊美的面容,語氣卻如同冰封:“陛下已經下了聖旨,這門婚事就斷無更改的可能,娘娘若是怨恨小樓,不如将這仇恨轉到我的身上。
堅持要娶她的人是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
皇後聽了這辯解,越發氣憤、惱恨。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打她的臉面,皇帝不會,太子不敢,可今天這兩個人分明是要氣死她,真正是恩将仇報!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這兩個人,她一直那麼地信任他們,提拔他們!然而在憤怒過後,她卻突然奇異的平靜了下來,吩咐黃女官道:“把這杯酒送過去。
”
黃女官将那一杯毒酒送到了江小樓和獨孤連城的面前,皇後慢條斯理地道:“這一杯毒酒,你們必有一人要喝下。
江小樓,若是你真心喜愛醇親王,那這杯酒就由你來喝。
可若是醇親王舍不得美人,便隻好犧牲自己了。
”
江小樓看着皇後,頓時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皇後自然不是要他們演出什麼相愛兩難的戲碼,她不過是深谙挑撥離間之道。
男女之間相處,最為重要的便是生死相依的情分,感情深厚的時候都是你侬我侬,一副巴不得為對方付出一切的模樣。
如果自己貪生怕死不肯飲下毒酒,就是把危險留給了獨孤連城,這樣他定然會心灰意冷,這婚事也就不成了。
可如果自己喝下毒酒,等于是以死相抗,一個死人又怎能成為醇親王妃,到時候後悔也晚了。
說到底,她不過是要讓獨孤連城認清自己的本性,是啊,江小樓自私又惡毒,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連性命都不要?
皇後雖然表面上不聲不響,實則心機過人,她能作出這樣的态度,實在是叫人不得不佩服。
世上沒有一對情人能夠禁得起這樣的離間,皇後的唇畔,慢慢浮現起一絲惡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