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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口無聲,隊長疾聲道:“林公,此是忠王密令,你在九泉之下,可别怪我!” 隊長疾喝甫畢,刀風霍然,精光耀目,我急忙轉身,待要逃避,但背上已經一陣劇痛,我在劇痛之中,撲向樹身,雙臂緊抱樹幹,身子也緊貼在樹幹上,但覺得背上劇痛,身子像巳裂成兩半,眼前發黑,耳際轟鳴。

    所想到唯一之事,是我命休矣!忠王竟先殺我滅口,枭雄行事,果異于常人! 我一想到此際,已然全無知覺,但奇在倏忽之間,眼前光明,痛苦全消,身輕如無物,心靜若悟禅。

    最奇者,眼前景物,曆曆在目,但竟不知由何而視。

    耳畔聲響,一一可聞,但也不知是何而聞。

    首先看到者,是我自己,仍緊抱于樹幹之上,背後血如泉湧,神情痛苦莫名,其時,我隻覺得心中好笑,根本無痛苦,何必如此神情痛楚? 繼而,聽到慘呼聲不絕,旋又看到,十六名士兵,八人一隊,正在呼喝慘叫,其中八名,陡即倒地,有扭曲者,有負傷爬行者,血及污泥交染,可怖之極,無異阿修羅地獄,慘叫之聲,驚心動魄。

     尚餘之士兵,仍在狠鬥,長刀飛舞,不片刻,一一倒地,隻餘隊長一人,持刀挺立。

     我看到隊長來到衆士兵之前,一一檢視,見尚有餘氣未斷者,立時補戮一刀,直至十六名士兵盡皆伏屍地上,隊長向我抱在樹上的身體走來,揚刀作勢欲砍,但揚起刀後,神情猶豫,終于長歎一聲,垂下刀來,喃喃道:“上命若此,林公莫怪!” 我聽得他如此說,又見他轉身,在鞋底抹拭刀上之血迹,心知他回營之後,必遭忠王滅口,想出言警告,但竟有口不能言,而直到此際,我才發現自己,有口乎?無口乎?不但無言,亦且無身,我自己之身,猶緊孢在樹幹之上,但我此際,分明已超然于身軀之外,與身軀已一無關系可言,直到此時,我方明白:我已死!我已死!魂魄已離軀殼,我已死! (當我看林玉聲的日記,看到這裡之際,實在駭異莫名。

    說不定是心理作用,我竟覺得酒店房中的燈光,也黯淡了許多!)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第一個直接的反應,是邏輯性的:林玉聲既然“巳經死了”,加何還會将他的經曆寫下來?在冊子上所寫的文字來看,筆迹一緻,分明是一個人所寫的。

    如果說他死了之後還會執筆寫字,當然不可能。

    ) (其次,我感到震驚的是,林玉聲在記述他“已死了”的情形時,用的字句,十分玄妙,他說自己沒有口,沒有眼,沒有耳,連身子也沒有,但是,他卻一樣可以聽,可以看,而且還可以想!) (我的手心不由自主在冒汗,我看到這裡,将手按在冊子上,由于所出的手汗實在太多,所以,當我的手提起來之際,冊子上竟出現一個濕的手印—— (我定了定神,我知道再看下去,一定還可以接觸到最玄妙不可思議的事情,我真要好好鎮定一下,才能繼續看下去。

    ) (林玉聲寫在冊子上的“日記”,繼續記述着以後所發生的事。

    ) 我已死!魂魄已離體,想大叫,但無聲。

    目睹隊長離去,欲追隊長,但發現不能移動。

    也非絕不能移動,我自覺可以動,可以上升,可以下沉。

     可以左、右橫移,但移動不能超越大樹樹枝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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