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果子,隐藏在樹枝間。
菜地裡生長着的菜苗。
白色丁香一簇一簇盛開,有辛辣的芬芳。
黃色雛菊最多,在草地上大片連綿,還有紫色的紫雲英,大片的蒲公英。
金毛犬喜歡它們,踏上草地四處嗅聞。
滿架的紫藤開得熱鬧,一串串紫花肆意攀援,幹謝之後,留下一地灰白色餘燼。
路邊随處可見紫色鸢尾,它們開得密密麻麻。
鸢尾開謝之後,芍藥開始開放,大朵紅花十分妖娆。
初春時分,有玉蘭。
然後是櫻花,桃花,再是海棠。
到了夏天,會有潔白的茉莉和玉簪,大簇紫薇,木槿,扶桑,一池塘的荷花。
這一年,重光看過很多棵樹,看到的果實和花朵,無法數算清楚。
她帶着身體裡面的孩子,看泥地裡露出尖頂的幼筍,無花果手掌形葉子下隐藏着的幼果,香椿樹清香微紅的嫩芽,池塘裡活潑遊動的小魚和鮮豔肥大的錦鯉。
這所有在生長着的幼小的繁盛的事物。
她的身體,也在感受這樣的蓬勃活力。
這日益沉重的身體,因此顯得格外沉靜和坦然。
它和滋生孕育的土地,屬于同一質地。
它本該如此。
她想她在某一天,會給孩子講述她閱讀過的關于地理和自然史的書裡,所有充滿神怪和令人驚奇的故事。
比如錫拉夫曾到達過的群島之一,他看到非常多的玫瑰花,有紅色,黃色,藍色,白色等各種顔色,他在大衣裡放了一些藍色的玫瑰花,大衣着火了,燒掉了所有的玫瑰花,大衣卻安然無恙。
這些玫瑰花用處很大,沒有任何人能将它們從這塊玫瑰花圃裡帶出去……還可以與孩子一起背農諺,“三月昏。
參星夕。
杏花盛。
桑葉白。
河射角。
堪夜作。
犁星沒。
水生骨。
”或者“高山有崖。
林木有枝。
憂來無方。
人莫之知。
人生如寄。
多憂何為。
今我不樂。
歲月如馳……”讀古詩是愉悅的事。
也許在孩子幼小的時候,她就可以背着她一起去旅行。
她會在小女孩子的裙邊上親手刺繡小鳥與花朵,一如她的母親曾經為她做過的。
清祐問重光,你有幫孩子取過小名嗎。
重光說,叫月棠。
花園裡有兩棵西府海棠,是清祐在去年栽種的,今年開出滿樹重重疊疊的粉白花朵,如雲霞般綿延,十分芳香。
“月上海棠”是一個詞牌名,但因為它美,重光一讀就記住。
她在夜涼如水的庭院裡閑坐,看到一輪圓月渾然高挂,花樹璀璨,月光照射在暗沉的花朵和樹葉上,閃爍出細碎的魚鱗般光澤。
白色流浪小貓輕悄地從竹林裡跑出來,在院子裡穿梭而過。
青蛙在荷塘裡叫着,伸展出來的綠色荷葉上滾動發亮水珠。
重光輕輕把手擱在肚子上,孩子正在她的身體裡活躍地嬉戲蹿動。
此刻她們共有一體。
是的。
世間任何平常的美好的事情,也就是如此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