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話我可以自己做。
”
“是啊。
”
被岔開話題的大助默默地朝前走着。
石闆路的盡頭是那一對秋千,來到秋千跟前大助突然顯出一副吃驚的神色,說道:
“這個公園是不是隻有一個入口?”
“是啊。
”
“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任何人吧?”
問到這,保子想起在進門的時候曾與一個年輕男子擦肩而過,大助竟然沒有注意到,可見他一直在全身心地思考着什麼。
“沒見到,怎麼了?”
大助用下巴指了指秋千,“秋千在擺。
”
“哎?”
“剛才肯定有人坐過。
”
“什麼?……”
也許大助也是在躲避那個重要的話題,對他來說也許這個話題顯得更加重要。
“我覺得很奇怪。
”
“也許是風吹的吧。
”
旁邊的那個秋千也在微微的搖晃。
“不對,如果是被風吹的,秋千會前後擺動,但還橫着搖晃說明有人坐過。
”
“你觀察得可真仔細。
”
大助在公園裡等保子回家的時候,也許就在觀察這種現象。
“今天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覺得還是不要今天說好。
”
“你這樣想嗎?”
“嗯,不知為什麼。
”
“那就按你說的辦。
”
那天晚上,大助的感情肯定受了傷。
那以後大助依然隔幾個月來看望一次保子。
在深夜裡,每當保子感覺到有秋千擺動的聲音時,就會想:——
是不是他來了?——
保子會趕忙湊到窗前向小公園望去。
不久,大助決定參加技術協作團去柬埔寨工作。
“祝你早日找到新娘,要不要我幫你介紹?”
那時兩個人的關系已經輕松到可以開這樣的玩笑。
保子想起小時候讀過的一個故事:一顆小行星向地球撞來,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撞上了,可是小行星的軌道稍微偏移了一點點,結果就和地球永别了。
大助和保子的關系就和故事中的差不多。
大助把出發的日期告訴了保子,但是保子不準備去機場為他送行,因為到時他的家人和公司的同事都會去機場,保子覺得自己不适合出現在那種場合。
大助從柬埔寨給保子寄過幾張明信片。
保子也寫了幾封回信給他。
“半年後我就回日本了。
”這是大助最後一封信的内容。
保子給大助的公司打了電話,問明了葬禮舉行的時間和地點。
大助的葬禮在谷中的西明寺舉行,時間在星期六的下午,正好保子有空。
他的葬禮保子還是應該去的。
大助的父母非常悲傷,長得和他很像的人應該就是他的弟弟。
公司也有很多人參加了葬禮,不過保子總感覺他們對大助的死好像挺冷漠似的。
祭壇前面排列着長長的追悼隊伍——
照片照得很不錯——
遺像中的大助微笑着,那明朗的感覺是他獨有的。
再多看一眼也不能讓大助複活,保子匆匆離開了寺院。
大助的音容笑貌無法從腦海中揮去——
我是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呢?——
保子開始懷疑自己。
在真實地感到大助的死後,保子的第一感覺近似于:“我損失了。
”并不是因為保子對大助的将來有什麼期待,而是把他當成了自己最後的、最安全的一個據點。
因此失去大助讓她感覺無比可惜——
他對我是心存希望的吧——
大助是喜歡保子的,曾經幾次想對保子表白,可是都沒有說出來。
保子一直在努力阻止他說出來——
我應該對他再好一點——
現在保子确實産生了這種想法。
又到了秋天,保子的生日臨近了——
大助會來嗎?——
保子心中的某個地方這樣期待着。
大助死了,已經沒有人會為保子慶祝生日了,過生日也沒什麼樂趣可言了。
說實話,生日那天連保子自己也忘記了。
剛一躺到床上,保子忽然想出去走走。
于是穿好衣服披上披肩出門了。
細細彎彎的月牙像誰丢下的東西似的孤零零地挂在天空中,偶爾,會吹來陣陣冷風。
通向公園的路很黑,沒有一個人影。
“啊。
”保子不禁叫出聲來。
公園的秋千在微微地搖動。
一個在風的吹動下前後擺動着,而另一個則略帶着橫向的搖晃,按照大助的說法,肯定剛才有人坐過。
“他真的來過嗎?”
夜色已經很深。
大助等了很久也不見保子來,就起身離去了吧。
保子點燃一支煙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看着那擺動的秋千直到它漸漸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