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媳家中舒暢,所以總是無亊就去古華屋坐坐,拉話兒,也可以清閑地在古華這弄口好吃的飯菜,零錢古華随便給,而樓上是四世同堂一大家人。
她并不懂得古華需要的是少幹擾,要說的說了就行了,不喜歡閑言碎語,況且能有共同語言嗎?沒有,丁點兒也沒有,一個天上一個不僅是地下而且是地獄。
老婆婆給古華備早晚餐食物,欣慰每日由古華供早餐錢了。
正餐,她作得很不可口。
古華吃不下的剩飯菜她舍不得喂豬,覺着可惜,定要吃了它才安心。
“古老師,”她說,“古老師,你早晚餐買餅子吃劃算些,三塊錢一碗的米皮子要買兩個餅子哎!”她以自已的心境要求古華,也不覺得她與古華應該有所區别。
古華一笑,己明白這老婆婆一輩子精打細算勤儉節約思想定式己無可改變,直到落氣那一刻也會如此。
那就是她一生的全部内涵。
說道:“哪能這樣算賬?長吃餅子怎麼行?要經常換個營養。
”
老婆婆對這話都聽不懂,幹笑着無反應。
古華對老婆婆說:“反正你閑不住,去把我屋裡、床下等費紙盆、鐵皮罐收去賣了吧。
錢歸你。
”老婆婆巴不得找點便宜,需知她曾借古華一把柴刀據為己有,并聲稱弄掉了,這把是她重新買的。
但古華豈不認得自己裝的那刀把?你的就你的吧,你隻有那麼個太有限的心境。
老婆婆收拾完畢,對古華說:“嘿嘿,弄了半天才這麼點,頂多十來斤,賣兩三塊錢。
”古華看看,外間地上隻擺有繩号的紙殼。
說:“紙殼當然隻有這麼多,還有鐵盒、飲料瓶呢?”老婆婆是故意往少地說,将鐵罐頭、飲料瓶先己藏在了門外什麼地方,讓古華隻看得見紙殼。
老婆婆這才尴尬地笑笑。
星期天下着雨,或許是今年最後一場雨吧。
古華有文件要打印郵寄,但老婆婆一字不識,指靠不上。
胡嫂也不行。
保姆應盡的責任,但沒那最基本水平。
老婆婆總是想搶先早去給古華作飯。
但對電器難操控,尤其出了狀态的電器無所适從,點撥不開竅。
下午從廚房端來鋁鍋給古華看,說:“你看,豬油還能吃一頓了。
”
古華說:“沒了就買嘛。
你怎麼不聽我的話,頓頓全用豬油?我吃不慣,至少萊油豬油各半。
”
老婆婆說:“沒萊油了。
”
“沒了買嘛,怎麼可能沒菜油?好好找找嘛。
”老婆婆嘟噜着于是返回廚房。
再返轉說:“到處都找了,就是沒得呀。
”
真沒了?恰好老婆婆女兒胡嫂來到,說:“有萊油啊,在碗櫃裡。
”然後老婆婆回到古華宿舍,靠在沙發床上。
胡嫂說:“廚房就那麼大,又不複雜,碗櫃裡就沒看看,還說到處找了?”老婆婆一臉被數落的不高興。
胡嫂的質問正是古華想說的話,他也就不必重複了。
但令他驚訝地是,這個眼觀六路的抓錢手,無所不用其極,怎麼找萊油連碗櫃都不知打開看一看?是真笨嗎或是故意?因為她自己隻愛豬油,隻顧自己不顧主人的需要?那是要付工資的。
幼稚!古華會親自去廚房确定有不有萊油的。
接觸之後,方知被他旁觀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學校開水房老婆婆原來不過如此,隻能在她的生活領域練得某一方面的出神入化,跳出這個局限圈子,便不适應了。
人啊,太不平衡了,到老都不會有太大長進。
差,素質更差,一切又被打亂,得從頭适應調教。
飯後擦桌子就不徹底,地幾天不知掃,桌上水壺裡的水常常空着,而且亊先交待過。
這才比較出,去了的那保姆還是正點許多。
古華享受的是每個護士的素養水平,護士素養多高他就隻能享受多高,隻有調教後才能向自己的生活水準靠近。
胡嫂說:“就不作萊了,我炖的蘿蔔,古老師喜歡吃,我端點下來,媽你回去吃。
”老婆婆卻懶着不走,就與古華同餐。
古華預感她家作萊的味道自已看不起。
卻提起另外的話題,對老婆婆說:“以後别再爬樹了。
我們中國雲南有三大怪:三個蚊子一盤菜,背起娃兒談戀愛,六十歲老婆婆爬樹比猴子快!”古華去過雲南。
這下倒把母女倆逗笑了。
母女倆在古華身上感受到的親和力是家裡沒有的。
無論怎麼樣,母女倆樂意接續護理空缺,古華己感激了,他不是昏噩的頭腦。
翌日下午,古華與老婆婆正吃飯,桂芝到了。
這下古華有侄女親自護理,當然使起來大方一些。
别看桂芝農村出身,掃地最幹淨是她最大的優點。
古華給老婆婆結工資。
老婆婆說:“算了哦,幫幾天忙,不要!”總算說了句客套話,推辭一下也就接了。
談到依梅會不會回來,桂芝說:“聽熊熊說,依梅挨打了。
”
古華說:“依梅向我要錢,說她把别人打了,惹了禍,要賠錢,不然要坐牢。
我就在懷疑嘛,她還有那體力、本事打别人?肯定是自己被别人打傷,還得自已掏錢治療。
打得好,替老子出口惡氣!不過還是連累了老子千元錢!”
啊,又算續上了護理。
古華喲,日子又将如何,還會有什麼變故麼,何時能離開判了近三十年刑的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