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十點他都會打電話來,一聊就是一、兩個小時,可是她還是覺得心口空空的;看不到他的人,讓她失去所有活力。
除了機械式的上班工作外,其它時問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打發。
他很忙,她應該體諒,也很能體諒。
可是她的心情好陰霾,竟是有些怨了。
為了這麼想他卻又看不到他;為着他對朋友的義不容辭與自己心甘情願的體貼。
愛着,也怨着,兩種情緒交織糾扭成快要透不過氣的思念。
氣他,也氣着自己。
體貼情人的結果竟是讓自己這麼寂寞呀……
以前一個人時,她并不寂寞的。
跟家人感情疏離,也不曾讓她有太多的失落。
反正還有在聯絡,還有基本的關心,那就很好了。
有一陣子,她以為自己是冷血無情的人,因為對親情竟不曾有過強烈的渴盼。
可是當她的寂寞與脆弱這麼血淋淋的攤在眼前時,她才知道自己也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女人罷了。
她不冰冷,也不理智,她的體貼也不是真心……至少不夠徹底。
也許她是怕他嫌她氣量太小,嫌她隻會兒女情長,才會故作大方的對他說着「沒關系,朋友重要,你去。
我一個人會很好。
我等你回來。
」但其實她隻想用力獨占他,讓他眼中隻看到她、心裡隻有她……。
一直以為他人不在台北,她就有時間趁下班時去剪頭發、買年輕衣服的,可是她沒有。
那她每天下班都在做什麼呢?怎會忙到去辦這些事的時間都沒有?啊……是了,她都直接回家,等他的電話,等不到就發呆,任自己愈來愈哀怨。
是不是比男朋友年紀大就沒有撒嬌耍賴的權利?比方暢大個幾歲,是不是一定要表現出成熟大姐氣度?
她是比方暢大,可卻不代表二十八歲的她已經有足夠的成熟了呀!她想,不管她五十歲還是一百歲,在愛情上的表現永遠不會成熟的。
隻要她的情人是方暢,她就想跟他朝夕相對,想時時看着他,就算是閉眼睡了,也想要栖息在有他的氣息裡。
她好想任性!好想他!她可不可以不要體貼?
可是……如果下體貼的話,方暢會不會讨厭她?
唉……這就是她不敢打電話給他的原因了。
她知道他在忙,就像她在上班時方暢也不會打電話來打擾她一般,她也不會在他忙時打電話去煩他。
于是隻能每天每天煎熬的等着下班、等着晚上十點的到來。
王攸貞這幾天的安靜,讓辦公室的上班氣氛不知怎麼的變得好嚴肅;大家平常還會開開玩笑的,但這幾天都好認真在做事,屁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說不上來這是為什麼,因為王秘書還是一樣的工作态度,對人還是溫和有禮,但大家就是變得很戒慎就是了。
連她的頂頭上司周劭都盡量在回避她,常常縮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喘大氣。
現在他正在跟方暢通電話,忍不住抱怨起來——
「方暢,台中的天氣怎樣?」
「陽光普照。
」那頭不太理會他。
「我們這邊一直在下雨。
」
不理他,迳自做着手邊的事。
「我們辦公室裡也有一片好大的烏雲。
」周劭氣息奄奄的說着。
「哦,世界奇觀。
」
「這王秘書不知道怎麼了,覺得她這幾天很沒有精神,真是愈來愈像機器人了,可就算是機器人吧,也是得加汽油或充電的,我看她現在比較像電力耗盡的樣子。
你想她會不會是覺得在我手下做事真的很沒有意思,所以想回『長富金控』工作呢?」
攸貞這幾天很沒有精神?方暢停下手邊的工作,問道:
「别的部門這陣子還找她麻煩嗎?」
「口頭上酸個兩句是在所難免,但我看王秘書根本沒把那些吠叫當回事。
你愈對抗她,她愈有精神。
我猜呀……」好小聲的說着八卦:「她八成是被男朋友抛棄了才會這樣失魂落魄。
」最傷女人的,莫過于感情了。
這是他周大師觀察多年的權威心得。
「别胡說!」方暢在那頭低斥。
「我哪有胡說!你小子沒什麼感情經驗又不看世界各國偶像劇補強,所以你不知道啦!我這個論斷是很權威的,沒你反駁的空間。
」
「周劭,别人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王秘書絕對沒有失戀。
」
「唷!你又知道了!我告訴你——」
「不用告訴我什麼。
」打斷他,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