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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才又聽到另一個聲音長歎着說道:“你放心吧!陶大哥吉人天相,決不緻有什麼危險,等找到他時,我一定要把這件事詳詳細細地告訴他,相信他一定不會虧負你的……”
淩茜駭然一震,原來這聲音,竟是秦佑。
她機伶伶打個寒噤,一股莫可名狀的滋味,從心底升起,說不出是酸?是苦?是鹹?是澀?
秦佑要告訴陶羽什麼事?陶羽又有什麼虧負她的?
這一刹那,她突然體會到人生,感到自己在頃刻間化作浮雲,化作輕煙,在空中飄忽擺蕩,尋不到一處可資沉落的實地。
而且,靈魂與軀體也仿佛分開了,她的靈魂已經奔上山頭,一把拉着秦佑,哭喊着要他說出“那件事”,究竟是什麼事?然而,身軀卻立在山下,一動也沒有動。
臉頰上癢麻地爬滿了淚痕,她也懶得去拭擦,隻是如癡似呆地直立在黑色的陰影下,既恨又悔,既羞又愧,少女的尊嚴,純真的柔情……在這一瞬間,被無情地撕扯成碎片,随風而散。
她不是善妒的女人,卻也有女孩子太重視“完整”的癡念,她初次把感情付托給一個心目中的人,不想卻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場。
可是她随而又暗自颔首,忖道:“他何嘗對我表露過一絲愛意?空虛的憧憬,隻不過是我自己一個人的幻境罷了,既然他已經情有所鐘,我應該成全他,所幸為時尚早,還沒有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唉!中原既無可留戀,何如歸去,桃花島的如錦桃林,海濤沙灘,不是一樣可以消遣似水年華?”
懷着一顆破碎失意的心,淩茜像幽靈般移動步子,悠悠蕩蕩地離了山腳。
山頭上火光依舊,偶爾傳來一陣低沉的人語,也偶爾飄來一聲歎息!
那歎息像是特别為她而發,其中竟似包含着無限的同情和譏嘲……
她忍不住熱淚如泉,喃喃歎道:“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
步子越來越快,轉瞬間,便消隐在蒼蒼夜色之中。
好像是追尋什麼,又像是逃避什麼,總之,這世界已離開她越來越遠,也越加渺茫得不可捉摸……
恍恍惚惚,晃晃悠悠,好容易出亂山,尋路回到那座古廟,已是三天以後了。
淩茜行到廟門,猛擡頭,見門前侍衛竟已換了桃花島新來的紅衣高手,微微一驚,腦中似乎清醒了許多,迷惘地問道:“咦!你們也到中原來了?”
十二名紅衣大漢一齊躬身,道:“公主玉駕回來,島主正等得着急!”
淩茜似喜非喜地點了點頭道:“啊!爹也來了,他老人家傷勢已經痊愈了?”
紅衣大漢道:“老島主功力已複,出關未久,便率領小的們急急趕來中原,公主獨自出行,聞說正急着欲往各處去尋找,天幸公主玉駕己無恙回來……”
淩茜聳聳肩,道:“我為什麼不回來?他老人家在什麼地方?”
“島主現在殿上,小的立即飛報”
“不必了,我自己進去。
”
她搖手止住紅衣大漢,經自姗姗踏進廟門,隻見院中停着許多馬匹車轎,十餘名紅衣大漢正忙着整理行具。
其中一人一見淩茜連忙棄了手中鞍辔,一面躬身行禮,一面大聲報道:“啟島主,公主玉駕已經回來啦!”
淩茜對他點頭笑笑,娉婷走入大殿,觸目不覺一呆,原來大殿上已有不少人。
正中一把軟椅上,坐着他父親,“桃花神君”淩祖堯,雙鈴和門下弟子侍立椅後。
而另一張側放着的小椅上,卻坐着一個儒衫文士,竟是宮天甯。
她不解地怔了一下,宮天甯已含笑站起身來,對她拱手為禮。
淩茜頓覺怒從心起,杏目一瞪,急聲喝道:“宮天甯,你……你把他怎麼樣了……”
宮天甯狡黠地偷瞥了桃花神君一眼,卻不直接回答淩茜的問話,隻含笑說道:“公主回來得恰是時候,在下正和島主商議,準備動身去尋公主呢!”
淩茜用力搖着頭,道:“不!我問你那天給他吃的,究竟是什麼藥?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宮天甯神色微微一動,尚未開口;桃花神君已沉聲喝道:“茜兒,你瘋了嗎?見了爹爹,不知請安,卻逼問宮賢侄作甚?”
淩茜搶前一步,跪在父親面前,道:“爹!這姓宮的不是好人,你老人家怎會這麼待他?”
桃花神君臉色一沉,不悅地道:“他不是好人,難道還有誰才算得好人?”
淩茜心裡一陣酸,哭道:“爹啊!你老人家……”
桃花神君冷冷打斷她的話道:“不許再說下去了,你忘了動身的時候,爹怎樣吩咐你的?
才到中原不過數月,你竟然變得這樣大膽妄為起來,爹問你,你見過陶天林的面麼?武林霸業在哪兒?是誰叫你離開陸完陸方,獨自到江湖上闖蕩的?”
一連串嚴厲的責問,像-柄柄利劍,深深插進她的心,她無話可答,隻叫得一聲“爹”
便嗚咽不能成聲。
桃花神君重重哼了一聲,又道:“爹平時怎麼教你的,将來桃花一門,全望你來發揚光大,不想你第一次離開,就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你心裡還有沒有爹?還有沒有桃花門中曆代祖